于是宝月终于得以在下个月回到圆明园里,杏花未谢,桃李犹在,总算赶上了这迟迟一场撷芳满园的春色。
隔了一年多回到这里,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她玩了几日后又开始关在房里绣大麾,还要遮遮掩掩地一副自以为瞒他瞒的很好的样子。
他心中虽然很是受用,但也不想她委屈自己做这些不喜欢的事情,便有意逗她出来。
用过午膳后,宝月又回房里了。
四爷便上前敲了敲她的房门,见她并不应答,又挑眉放声道,“你有没有去武陵春色后头那片林子看过?咱们住在宫里这一年可不只是把九洲清晏朝会的大殿翻修过了。”
屋里很快传来什么东西被收起来的声音,她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显然颇有意动,“是什么?”
他偏不告诉她,刻意要吊一吊她的胃口,轻笑道,“我只有今日一下午的时间,你要不去,明日可就没有了。”
宝月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出门,四爷大步走在前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宝月悄悄放缓脚步,她轻咳两声,示意跟在后头的苏培盛。
“万岁爷说的是什么东西?”
见苏培盛凑了过来,宝月连忙低声问道。
苏培盛求饶地拱了拱手,他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是主子之间的小情趣,他哪里敢拆四爷的台子?
武陵春色的桃林之后,原本是一片仿照黄山景致的奇山怪石,可现在那些坑洼嶙峋的石头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木兰花林。
绚烂的辛夷花追逐东风而来,充斥着她的眼睛,在粉白相间,层层玉浪一般的花瓣之中,花萼交相辉映,零星还有几朵尖如笔锥的花苞挂在枝头,密叶堆叠,照水临姿。
“到炎夏的时候,还有一季。”
四爷揽住宝月的肩头,苏培盛他们不知何时早已经退下了。
“我那时候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自己都快忘了。”
宝月注视着在风中颤动的花朵,喃喃道。
沉静而内敛的香气不动声色地把宝月笼罩住,四爷做了皇帝,却并未换上御用的龙涎香,他喜欢沉香,不单是精研佛法的缘故,他曾说沉香“其木枯折、皮朽烂,内心乃香。”
说的不单单是香,也是他的抱负。
这说的何尝又不是他这个人呢。
时光如流水而逝,昼夜不舍,在宫里觉得太难熬的日子,在圆明园中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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