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给她拿纸巾:“吐吧吐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言夏僵硬着肢体翻转身,面对白色的墙壁。
周朗看那人缩在被子里,肩胛骨从宽大的病员服里凸出来。
他忽然想,她这两个月似乎是瘦了不少,抱起来肯定硌手。
可恶又可怜。
被水流冲得松了引导绳,可能是冷,也有可能体力不支。
如果他迟来一步,都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就这么着,手里还死死攥了块瓷片。
最初的惊怕已经过去了。
当时冰冷的海水,面罩底下青紫的脸,血从耳朵鼻子里涌出来。
虽然知道是压差的缘故,但是有那么一个瞬间,确实惊悸到仿佛心跳停了一拍,连思维都是断的……
“你可千万——”
他想不出来“千万”
背后该跟个什么词——“别死”
?
无数念头在脑子里乱窜,人被推进病房的时候。
他出门买了包烟,劣质的烟草呛进肺里,有种粗粝的痛感。
到这时候也都过去了。
夜色沉沉压在睫毛上,过了半宿。
他有时候想,她那天坐在拍卖场,心情是不是也这样。
从最初的恐惧愤怒,到慢慢平静下来——人总要接受这些;人什么都能接受。
“醒来没找到牛头马面很失望?”
言夏心里也知道多半是他救了她;她迷迷糊糊像是听到他的声音,他说“别死”
——那应该不是真的。
水底下没有声音,水底下只有声波,超声波次声波。
她睁着眼睛,墙壁雪白:“谢谢你。”
“还是谢阎王爷不收你吧。”
那人还在阴阳怪气。
“那是意外——”
“意外?”
周朗简直想把人直接扳过脸来,掐着她的脖子跟她吼,“言小姐,没有救援队下水你和我说意外?”
这口气直冲出来,周朗觉察自己到这会儿也还是块易燃易爆的白磷。
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决定看在病号的份上出去冷静一下。
他大步往门口走,就听背后那人喊他:“周、周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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