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匪弯起嘴角:“我都给你骗了。”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但是朱爷交代下来的事,我必须办好。”
柳卅的手指抽搐,愤懑极了,一扭头,往地上砸了一拳。
这一拳还不够,他又接连砸了两拳,拳头怎么可能硬的过瓷砖地,三拳下来,柳卅那完好的右手也开始流血了。
容匪扭过头,说:“别让我再见血了,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柳卅看着他,把手藏到了身后,容匪又道:“柯雄的事是我干的,你是青帮的人,要替青帮着想,你去告诉朱英雄也无妨,追上门要报仇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你有你的道义,我也有我的规矩。”
容匪吸了一口烟,拉上了窗帘,这点月光都在消耗他的元气,让他身心疲惫,“你我终究不同路……你的命,我暂且也没力气要了……”
他叼着烟,睡了过去。
第二天容匪醒来时,柳卅已经不见,可他也没等到青帮的追杀。
那天之后他再没见过柳卅。
江湖上风云再起,朱英雄以柯雄之死联合其他三位探长对海州帮发难,把龙虎山这块地盘吃下了,他在那里开了间塑胶花工厂,做起了堂堂正正的进出口贸易。
至于柳卅,传言都说他那晚因为保护柯雄不力,红棍没法当了,玉佛也被没收,去了这间工厂当工人。
而容匪这个杀害柯雄的凶手,到头来也没被人找到,每个月还是悠哉闲哉地和同样安然无事地老许见上一面,四处逛逛,在家歇歇,养精蓄锐,准备往隆城跑一趟。
第六章
转眼就到了新年,容匪在节前去了隆城一次,却扑了场空,他要找的人在新年前已经离开了。
人没找到,在隆城这片是非之地待了两天,容匪只觉比杀了十个人还伤身,回家后一连睡了七天,要不是家里电话响,他恐怕还要再睡个第八天,第九天。
容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他抓着听筒,想来想去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也就两个人。
一个老许——断然不会打了电话过来又什么都不说,还有一个便是柳卅了。
容匪清清嗓子,开口道:“你打电话来和我和解?”
柳卅该问他,和解什么?
他就说,你不是因为骗了我,一直没脸见我吗。
但另一端的人并没质疑他,什么都没问,他在电话里“喂”
了声,那声音确实是柳卅的声音,但少了平日的清亮,听上去沙哑干涩,一点都不爽利。
容匪问他:“你人在哪里?”
柳卅道:“我也不知道,从家里出来往南一直走,一直走,看到有旅馆,能打电话,就停下了……”
“你回老家了?”
“嗯……”
柳卅用力吸了下鼻子,容匪笑道:“还在过年呢吧?”
柳卅说:“我妈走了。”
这句话他仿佛是咬着嘴唇说出来的,说完他那两片嘴唇哆嗦着分开,话音里染上了哀伤,他道:“半年前就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问谁……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他的说话声变得细小,容匪靠在了墙边,讥笑着埋汰他:“人死了还能怎么办?埋到地里去,用火烧了,随你选。”
柳卅闷声不语,波动强烈的呼吸透过电波一颤一颤地往容匪耳朵里钻,他咂了下嘴,对柳卅道:“人死了都半年了还没想到怎么处理,真是服了你们了。”
柳卅应了声,容匪又道:“你老家空气怎么样?”
“挺好……”
容匪一拍裤腿,说:“那好,你回家去等我,我这就去你们那里避几天难,街上一股烟火味,再待下去,我有九条命都不够耗的。”
他这话不假,打从刚才睁了眼,那屋外焰火炮仗的余味便一阵阵往他鼻子里窜,闻得容匪不光脑仁疼,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他挂了柳卅的电话后,收拾好行李,拿上把雨伞就出门了。
柳卅老家的地址他还记得,在云城的西北方向,是个小村子,没有火车直达,容匪接连换了三种交通工具,最后坐了牛车才找到了柳卅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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