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零坐在凳子上，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他不怕裴勋去查，因为裴煜既然想害他，肯定已经把路线都摸得十分熟悉了，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罪证，所以即便裴勋去查了，他也查不到什么。
除了那个无法自证的讯息之外，纪零可以清清白白地从这件事情中抽出身来。
“是你先逼我的。”
纪零睁开眼睛，发着抖的手指捏成了拳头。
裴煜一定没有想到，他辛辛苦苦为了自己铺垫的路也是致使裴勋无法找到真相的原因。
裴煜的确在第二天就还没醒过来了一次，虽说是醒过来，大半夜不过是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睛，然后在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是纪零的时候又陡然睁大，变得激动不已。
纪零笑着握住他的手腕，“小煜，醒了？听话，可不能乱动哦。”
“小煜醒了？”
裴勋闻声走过来，激动地上前抓住了裴煜的手。
被撞开的纪零摔了摔手，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站在裴勋的背后和裴煜对视。
裴煜瞳孔猛缩，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勋头顶的纪零，嘴唇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裴勋颤抖的抚上裴煜的脸颊，红着眼睛说：“小煜放心，哥哥一定会救你的，别怕。”
裴煜看着纪零，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于他而言，裴勋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魔鬼。
纪零没再观看这一场让人感动不已的兄弟戏码，转身离开了。
裴勋果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不知为何他总隐隐感觉这件事情一定和纪零有关系。
裴煜的病情是在第三天晚上恶化的。
纪零点燃蜡烛放在床头，转身和那双充满怨气的目光对上，“怎么，恨我吗？”
裴煜看着纪零一步步上前，他恐惧极了，泪水糊了满脸，拖着剧痛不已的身体不断地往后退。
“怕什么？”
纪零笑了，“你现在这幅模样，就算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裴煜浑身都在打哆嗦，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过，仿佛纪零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他捏碎。
“现在知道害怕了？别忘了，这可是你先对我动的手。”
纪零面不改色地坐在了裴煜的床边，完全不顾身后的人吓到无声尖叫的样子。
纪零弯下腰，亲昵的将手指按在裴煜颈动脉上的时候，后者哭的几乎崩溃，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纪零短暂地愣了两秒之后，放在裴煜身上治疗的手指也停住了。
床上的人忽然剧烈的抽搐了起来，纪零望着那双恐惧的眼珠，忽然想起来了那个站在城墙上一脸高傲的裴煜，想起来在雨夜里撑着伞嘲笑别人的裴煜，更想去了那个推开他无时无刻黏在裴勋身边的裴煜。
裴煜对裴勋这个哥哥的爱已经达到了疯魔的程度，他见不得裴勋的身边站着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他任性的想要裴勋在他身后陪伴他一辈子，这一副理所应当，装乖卖巧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作呕。
纪零起身冷冰冰地看着床上抽搐的人睁大了眼睛，逐渐停住了动作，然后偏过头彻底没了气息。
裴勋打了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快要疯掉了。
他撞开纪零抱着床上的人，一遍一遍地呼喊裴煜的名字，再察觉到裴煜是真的已经没救了之后，裴勋红着眼睛起身一把抓住了纪零的衣领。
“为什么不救他！
你答应了我要救他的！
为什么！”
纪零闭上眼睛：“我救不了他。”
裴勋嘴唇发白，语气颤抖的纪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似乎要哭出声来，“他们说只有你能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纪零偏过头：“抱歉，我能力不够……救不了他。”
裴勋木然地松开手，转身僵硬地抱起床上的人，空洞的目光扫了纪零一眼，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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