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零捏着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裴煜想杀他，裴勋却要自己救他，呵……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伟大到以德报怨的程度。
不过，裴勋那个眼神，那个背影，是让他往后余生都会不断回想起来之后惊醒的程度。
或许裴勋会恨他一辈子吧。
从那一刻开始，纪零早就应该想到了，他为自己和裴勋之间亲自画上了一个死局。
因为无论裴煜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他该不该死，他都是裴勋的亲弟弟，是裴勋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无论他有多虚伪娇纵，但他留在裴勋心里的永远都是那最美好的一面。
裴煜死了，却又好像活着。
永远活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成为了不可逾越的一条鸿沟。
……
纪零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急促的喘着气。
“纪医生，你醒了？！”
李医生激动地上前握住了纪零的手指，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你怎么样了？后背还疼吗？要不要给你打一针止疼剂？”
“啊？”
纪零空洞地目光终于回过神来，他盯着头顶这个帐篷，迟钝了好几秒才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战场，治疗，敌军……
哀嚎，痛哭，死亡……
纪零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从自己背后一哭延伸包扎到胸前的绷带。
对了，他受伤了，还有敌袭……居然没有死吗？
李医生不好意思地道：“我的能力有限，咱们的治愈系异能者们能量几乎都耗尽了，纪医生你背后的刀口太大，得慢慢恢复，不过看你醒了就好了，你就可以用能量自己疗伤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一个星期了，半条命都快踏入鬼门关了，吓死我了。”
纪零沉默地低下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李医生好奇道：“什么梦？”
纪零却又不说了，他看着李医生道：“我们怎么脱困的？”
李医生道：“是我们的人派来的援军，否则大家早就死了。”
纪零点了点头，李医生看他发呆失神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祝福了让他好好消息就转身离开了帐篷。
纪零在军营里足足养了小半个月，当他伤好，又得知战事平稳下来之后提出来的第一个要求却收获了所有不解的目光。
纪零提出了离开。
虽然早就知道纪零似乎是从某个城市一路北下的流浪医者，但对于这位帮助了他们许多的治愈系异能者，为首的将军还是十分不舍的提出了各种诱惑挽留。
纪零的态度却很坚定，他什么都没拿，除了他当时来的时候背的那个背包，还有里面塞的一些基本的食物和水，他没有再拿任何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来去匆匆，仿佛他在这片战场上什么也没能留下来。
纪零走的那天，李医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最后抹了抹泪水转身进了帐篷。
纪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手里拿着地图，在这一个月里翻越了好几座山头，去了十几个城镇，直到那天，在他迷路在沙漠里。
天空中行驶而来的飞行器似乎出了故障，在空中一路冒烟，最后在前方直直地坠落了。
纪零迷茫地抬起头，但他仍然决定去看一眼。
他一步步朝着那飞行器走去，只见满天黄沙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纪零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心跳声也逐渐加快。
步伐陡然停止。
纪零伸手挡在眼前，视线缓慢聚焦在一起，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的身影之后，嘴唇抿了抿，笑了：“好久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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