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抬手拦住了他的话。
“乔大人不必急着回答,你瞧瞧院中,再瞧瞧这孩子,有些话好生想好了再说,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观音婢一直笑意盈盈,瞧起来十分和善。
乔公山此时额前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淌,他知道自己今日只能说出一个答案,不然全家的性命都不保,他攥了攥拳,道:“确有此事,不过此事并非我一人所管,王妃只将我叫来,怕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真正的主事是尔朱焕,且我们两个往庆州运兵甲,不过是因庆州不太平,那边军备落后,需要兵甲罢了,卑职实在不知道为何牢得王妃如此兴师动众?”
观音婢自然是不信乔公山的话,她伸手将乔公山的小孙子抱到膝上,笑着逗弄孩子:“宝宝,爷爷说不要我们了,日后便在姨姨这府上住下吧。”
说罢看也不看乔公山,抱着小孩便要往后院走。
乔公山起身要去抢孩子,被院中的侍卫一拥而上,长刀架在脖子上,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急的眼眶通红。
观音婢驻足,回头瞧了一眼:“乔大人?”
仁智宫中,李渊正与裴寂同李元吉坐在凉亭中说话。
李世民独自在房中待着,盯着观音婢的画像细细瞧着,这些年他无论去哪,都有将观音婢的画像随身带着的习惯,如此才会觉得她一直在自己身边陪着。
“王爷,卑职有消息要报。”
虎子其实已在门口站了许久,本想是等王爷发现自己,但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家王爷仍是愣愣的盯着画像瞧,压根没有朝他看的意思,虎子这才不得不出声找存在感。
李世民将画像收好,放在柜里,问:“什么消息?”
虎子快步走了进来,将刚刚探到的杨文干在庆州招兵买马送往长安的消息告诉李世民,并将李建成运送兵甲给杨文干,两人意欲里应外合的证据呈给了李世民。
“前几日王妃将乔公山扣押在王府,并已劝说其投奔王府,想必此时他与尔朱焕的信已呈到御前了。”
李世民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正要抬手掐虎子的手臂一下,便见李渊身边的内侍从院中急匆匆而入,而后跪倒在自己身前:“小的见过王爷,陛下请王爷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李世民瞧了虎子一眼,而后道:“好,本王这便过去。”
路上又假装不知情般问:“你可知陛下传本王所为何事?”
内侍身子一僵,没有抬头,只道:“陛下只吩咐小的过来请王爷,并没有同小的说是何事。”
李世民听内侍如此一说,心中便知此事十有八九是与杨文干有关。
待去到李渊的书房,李世民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给李渊请了安。
李渊此时坐在椅中,面色凝重,半晌,他将乔公山与尔朱焕的认罪书推到李世民面前:“你看看吧。”
李世民故作疑惑,从李渊的桌案上拿起那洋洋洒洒写了好些篇的纸,一目十行将认罪书读过,李世民还是没有说话。
这些年但凡李世民在李渊面前多说什么话,换来的定然是李渊的猜疑,李世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经李建成的挑拨之后,都成了李渊的心头的一根刺,再加之李世民的确威名在外,日子久了,李渊早已忌惮自家二儿子。
“老二啊,这些年寡人也知道你心中有怨言,怪寡人偏袒太子。”
李渊除去君主,还是李世民的父亲,自家孩子的想法,他还是知道的:“这点寡人不否认,隋时战乱,是你拼死保家卫国,然后来盛世之时,寡人却立了你的兄长为太子,这么些年,对于你,寡人一直问心有愧,眼下太子竟闹出如此不孝之事,有失储君之德,待这事平息后,寡人会废除他的储君之位,转立你为太子。”
李世民并未因此而激动,他瞧了李渊一眼:“父皇,儿臣其实从未觊觎过储君之位,儿臣要的从来都是百姓安居,天下太平。”
李渊叹气:“你们都是寡人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些年寡人对你如此,并非是因怕你做出什么有失皇家体面之事,寡人只是气你对寡人不再如小时那般,或许也是一种对你独立的恐惧吧。”
李世民知道,李渊的感觉许是像失控之感,他发现当他再也掌握不了自己时,本能的便会生出一种恐惧,李建成便是利用了李渊的这一心理,一边在他面前扮乖巧,一边挑拨离间两人的关系,最后李世民与李渊闹成这样,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寡人已派人去捉拿杨文干,并见太子召来仁智宫,余下的事,你便放手去做吧,待这些事了了,寡人自会履行先前的承诺。”
李渊说了几句话,却像已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末了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李渊此番派去庆州捉拿杨文干的是他的心腹司农卿宇文颖,此人在李渊手下兢兢业业了十几年,办事一直很稳妥,只是他没想到,自打太子上位以来,早已将他身边的一干人等收买,是以宇文颖一收到消息后,立马去告诉了李元吉。
李元吉惊觉此事不妙,飞鸽传书两封,一封去往长安,另一封自然是去了庆州。
杨文干原本以为自己与太子行事天衣无缝,此下见事情一败露,登时软了腿。
书信从仁智宫送出来到眼下,已是耽搁了些时日,如此说来,朝廷的官兵也差不多到了庆州了。
杨文干来不及与太子书信商量,左右眼下兵甲俱全,拼死一搏杀出重围也不是不可。
杨文干打定主意,组织手下兵马起反,在李建成一收到事情败露的消息后便八百里加急命他不可轻举妄动的命令到达他手里时,他已一路杀到了宁州。
李建成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屋内的众位谋士登时跪了一地,在他们的印象中,太子一直温文尔雅,鲜少有如此失态之时。
李建成砸了屋内能砸的所有东西,眼底猩红,目眦欲裂。
跪了一地的人彼此间你瞧瞧我,我望望你,最后都拥着太子舍人徐师谟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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