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武德七年。
在经历了平定河西与河北以及江南的势力之后,大唐终是一统天下。
这几年秦王府功不可没,对江山的贡献早已超过了太子府,是以今年大唐虽是达成了天下归一之愿,可太子府与秦王府也随之越发交恶,李建成已由最初的背后造事转为光明正大打压秦王。
这几年许是高处不胜寒,李渊瞧起来衰老了许多,尤其是膝下最为器重的两个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斗个你死我活,更让他觉得生活之可悲,这两个儿子都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手心手背都是肉,平心而论,对哪个他都狠不下心来,遂放任了他们的争斗,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秦王府在朝中的威望与日俱增,与太子府不分伯仲,是以有时观音婢带着孩子进宫探望万贵妃时,宫人们竟要看着观音婢的脸色说话。
“本宫听闻东宫的宿卫杨文干突然调往庆州任都督职了,调令不日便会颁下,本宫总觉得他走的太突然,陛下过几日便要去仁智宫避暑了,太子又借口身子不适不便前往,只让秦王伴驾,你不觉得奇怪?”
以往李建成是十分忌讳李世民与陛下多做接触的,怎么此番避暑竟如此突然便说不去了?观音婢方才进宫时还瞧见李建成在湖边吹风呢,怎么瞧都不像是生病之意。
“多谢贵妃提点,观音自会多多注意东宫的动向。”
观音婢回到秦王府,便将此事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眉头一皱:“这事我先前也觉得奇怪,此番我随父皇去仁智宫,会中途悄悄折返。”
观音婢觉得此法可行:“也好,你让人假扮我,此番随你一同出行。”
李世民皱眉:“什么意思?”
观音婢道:“秦王府一个人都未留在京中,必定会使太子抓紧时机行动,届时我在暗中观察,总会抓到他的把柄。”
“我已让辅机留在京中,眼下天太热,孩子也离不开母亲,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在这。”
李世民不愿意让观音婢涉险,只好拿孩子做挡箭牌。
观音婢睨了李世民一眼:“那孩子日日跟着杨暎出去疯去,我怎么没瞧出来他哪离不开我了?”
一提到这事,观音婢觉得自己这心疼的直抽,这死孩崽子被杨暎带的性子十分野,日日不着家,听说跟他爹小时一样。
话虽如此说,但观音婢却从未当真因此生过气,这么多年接触下来,杨暎是什么性子观音婢心中是清楚的,是以也从不拦着孩子去找杨暎玩。
去年府上又进了个韦侧妃,阴月当年产下个双生子,而后便被李世民禁足,直到现下人还不能出她的院子,总感觉不过是一眨眼,却已是物是人非。
“而且哥哥此番也在城中,你还怕什么?他难不成还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
观音婢宽慰李世民:“父皇眼下都已对你和太子之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便加紧行动罢,其余事我能做的,会尽力去做,你莫要担心我。”
李世民沉默,这些年幸而得观音婢在背后鼎力支持,是以秦王府才得以走到今日,观音婢的确不用自己挂怀,他眼下要担心的是李建成要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五日后,李渊携皇室诸位前去仁智宫避暑,与李世民同行的乃是先前便代替过观音婢的那个宫人。
观音婢与长孙无忌一同留在长安。
先前一直称病不出的李建成在李渊走后又消停了几日,观音婢一直在暗处留意着太子府的动静,连守了五日,终是瞧出了点蛛丝马迹。
观音婢发现李建成一出宫便是一整日,通常是去往城外,出了城门后便不见了踪影。
观音婢将这一现象告诉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二话没说,隔日便带人乔装守在了城门口,十数人一副镖局跟着富家子弟走镖一般,浩浩荡荡停在城门口,待观音婢命人送来李建成已出宫的信号,长孙无忌便下令缓速前进,一行人恨不得走三步退五步,乌龟爬也不过如此。
很快,众人被李建成的车马给赶上,但见太子车骑留下一溜尘烟,转瞬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长孙无忌初始还坐在车里装装样子,车的行进速度缓慢,他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在车里闭目养神,后见李建成快马加鞭赶到前面后,直接从车内飞身而出,带着三五个好手弃车前去追人。
出城大约走了又有十余里,李建成的马车一转,进了一处小村子。
这村子房屋破败,像荒村又不是荒村。
李建成见村口除去一条老狗在趴着晒太阳外,村中并没有其他人在,便与手下极快朝李建成消失的房屋处走了过去。
那房子语气说是房子,倒不如说一个破败的观,屋中的神龛上早已没有神像,只剩些残缺不全的板子,上面依稀有神像坐落的痕迹。
长孙无忌离近瞧了一眼,见板子下面有灰尘摩擦的痕迹,这板子应当是被人挪开过,而后又恢复了原样。
长孙无忌想也未想,手按上了那快板子,而后又轻轻敲了敲板子下面的石台,如预料之中,声音发空,此处应当是个机关。
“你们去到外面等我。”
他回头瞧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众人,他不确定这板子挪开后,等待大家的是什么。
众人都是随长孙无忌出生入死多年的得力下属,平时便誓死与长孙无忌共存亡,眼下自然不会离开。
见大家都未动地方,长孙无忌眉头一皱:“你们是想全军覆灭?若我们今日都死在这,没人会知道太子究竟是何居心。”
这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人道:“还请大人后退,属下来触动这机关。”
几人执拗的挡在长孙无忌身前,长孙无忌无奈,只好侧身于一边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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