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云回头掠了眼,假模假样地说:“你们谈你们的,我出去好了。”
他心底自然是不愿放任尹醉桥和黎宝山在一起的,尹醉桥闻言,起先没出声,枯云只得慢腾腾地往门边挪,尹醉桥忽然说:“没关系,正好缺个见证人,就由他来当吧。”
“见证人?”
枯云听了这话,立即跑去了黎宝山边上探头探脑地看。
尹醉桥从文件包里抽出了两沓文件纸,说:“黎大哥果然人脉广,建设委员会的人都搞得定,托了您的福了,我昨晚也认识了不少人物。”
黎宝山道:“可千万别这么说,买地皮的事我还得仰仗尹先生的眼光,不过您先前总担心法国人英国人的,我们建设我们的大上海,实在是不关他们的事。”
“这事我回去也重新考虑过了,既然国民政府如此支持,顾虑确实可以放松些。”
尹醉桥指着桌上的文件,“这两份一份是我找律师拟定的关于合作成立地产开发公司的文件,这份还请黎先生那边的律师过目,另一份呢,今天就能签了。”
尹醉桥摸出支钢笔压在纸上道:“这份是我个人像黎大哥借钱十万的借条,我是十分想和您合作,只是手头现钱紧缺,又怕您找了别人合作去,这十万我保证每月偿还两万,半年内还清,您还能多赚两万利息。
要是我有一个月没还上数的,我就用合作公司的股份来抵,您看怎么样?”
枯云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尹醉桥要问黎宝山借钱,黎宝山想了想,喝了好几口茶,同意了。
枯云被两人拉作中间人,在借条上跟着签字画押,这桩买卖谈好,黎宝山收好借条,尹醉桥没再多留,直接就走了。
这晚黎宝山再没什么应酬,和枯云在他的公寓吃夜饭,两人有些日子没缠绵了,在床上折腾半宿,枯云将睡未睡时,黎宝山问起他先前留下的那些房契放在了哪里。
枯云道:“买了个保险箱,存在衣柜里了,怎么了?”
黎宝山下了床,拿来了白天尹醉桥的借条还有另一些文件,枯云没怎么在意,也没多看,就说:“你要把这些放我这儿?那你自己去放吧,密码是……”
黎宝山亲了下他:“密码别告诉我,你去放,谁也别告诉。”
枯云瞬时清醒了,爬起来道:“这些东西都很重要吧?都存我这儿……我这儿……唉,不行吧?我傻头傻脑的别给你弄丢了啊!”
黎宝山哈哈笑:“你傻别人才不会疑心你呢,不过啊,我看你也不傻。”
枯云嗤他:“去去去,我就想当个傻少爷你还不让我当了!
你这长工是要爬到少爷脑袋上了?”
黎宝山一揽他,两人黏黏糊糊又说好些没羞没臊的话,相拥而眠。
自从黎宝山把那些文件纸存到枯云的保险箱里以后,隔三岔五他都要往枯云这儿塞点东西要他保管,还教上了枯云看账本学算账。
枯云没读过多少书,能认字看报已经是他的极限,更没有太大的上进心和求知的欲望。
他和黎宝山撒娇发难,黎宝山就好言劝他,把他的脾气熨得服服帖帖,枯云吃软不吃硬,就也这么东一点西一点地学了起来。
黎宝山总对他说,多学点东西没坏处,这个道理枯云是懂的,但也不太想懂。
这天又听黎宝山如此说服自己多看几眼书,枯云扔下算盘和书本,嗤之以鼻,装模作样地道:“是没坏处,越学越精明,回头啊,你也骗不了我了。”
黎宝山听后,笑道:“我能骗你什么?”
枯云指指外头,从黎府书房的窗户往外望出去,看到的不是绿草如茵,树木葱郁,而是一个又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衣青年人。
这些青年人成群结队在黎府大屋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他们时而在门前游走,时而在院里巡逻,每过一个钟点还要进行换班交替,他们有的戴黑帽子,有的将自己那剃光了的脑袋露在外头,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很类似,眼神也仿佛是一间工厂里批发制作的——警觉,机敏,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这样相似的青年人到了晚上,还要再增加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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