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北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们的镣铐,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玄家的人马上到,我先行一步飞过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玄淳看着他一丝不乱的长发,眯眼道:“那餮可是把我们身上的味道都消的干干净净了。”
“噗。”
邱北掩唇笑了起来,长指轻轻一点指向他:“你和你弟弟,可是分食过我肚子里的帝流浆呢。”
深谷幽兰,其清幽凝而不散。
第十八章我的肾
漫天大雪像是想要安葬什么,映得昏沉的夜色明晦莫辨。
鹅毛般的雪花封印了所有的声响,整个冬夜都静谧的如同众生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沉梦。
长风冽骨的寒夜里,小木屋盈盈的烛光显得格外温暖。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白溪将毛巾里多余的水拧到铜盆里,回头看向趴伏在炕上的狴犴。
原本白皙顺滑的皮肤上遍布着累累的鞭痕,有的地方甚至皮肉外翻,隐隐地可以看到白骨。
温热的毛巾轻触了一下,反而让他的身体开始战栗。
白溪无视他的颤抖,顺着鞭痕帮他擦拭满是尘土和血迹的后背,只听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头昂起又垂下。
“我啊,最看不惯你这种白莲花般性子的人。”
毛巾放回铜盆的一瞬,清澈的水立刻变得浑浊不堪,白溪看了眼水中的浊色,转身把小煤炉上烧开的水提来,又为他倒了不知道是第几盆温水。
这里是东北密林中的一处木屋,不同于山外处处皆是的列宁服中山装,白溪的身上还穿着旧清的华袍。
她的长发被梳得左右横宽一尺,一朵不合时令的素白月季插在正中,像是在为谁服丧。
正黄旗独有的赤金色长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团龙,白狐坎肩被随意的丢在炕旁,上面带着隐隐的血迹。
狴犴恢复清醒的时候,她正在低头倒水,一左一右六个珍珠耳坠垂下来,在昏黄的烛光下散着盈润的光泽。
“咳……”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白溪一伸手用白毛巾堵住。
“不用解释了。”
白溪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又拿了条毛巾重复刚才的动作:“你换了多少张人皮我都认识你。
改变角色和身份又怎样,这里的人……你是救不了的。”
狴犴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容,连口中湿润的毛巾都没有力气吐出来。
“救了一个两个又怎样,真当自己是佛,想把南南北北普度个遍?”
白溪坐在他身边,眼睛却看着窗外的夜色,张口想说些什么,又叹了口气。
烛火“噼啪”
的炸了一声,随后又恢复了寂静。
“溥仪……还是去了。”
她看着窗花上的喜鹊,眼里空荡荡地喃喃道:“堪堪活了六十一岁,说什么肾癌,不过是不愿再活下去罢了。”
“白莲花般……的性子。”
狴犴趴在一旁,缓了一会才吐出那毛巾,被湿润的唇咀嚼着这句话,眼睛里却是温柔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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