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假思索地胡扯一通。
“是么。”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直觉他好像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每天烦心的事情那么多,肯定是朝堂上又有什么事让他忧虑了吧。
自从醒来再次见到他后,就觉得他身上时常有些许若有似无的沉郁气质,作为君王大概总有想不完的纷扰国事。
“你晚上睡不好吗?”
他看了眼我那行字,顿了一顿,手里还是习惯性轻柔摩挲着那根发带。
“还好。”
“既然如此,这发带看着很寻常,也有些旧了,你留着它做什么?”
他微微垂下眼,视线似落在那发带上,又仿佛在遥远的某个地方,少顷,道:“为了记住,一些事情。”
他的声音,他的神情,霎时不知为何使我心中仿佛被扣了一下,莫名跳得有些厉害,像是含有某种不明缘由的期待。
只听他声音低沉,继续道,“为了让自己,不再做出一些愚蠢的决定。”
☆、下雪我呆了片刻。
哈,哈哈,我究竟在想什么?这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内心深处竟然还心存侥幸,看到他依然保留着那根发带,还真的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希冀过多的后果,就是知道事实之后瞬时从身到心凉得更为彻底。
我甚至不愿去想,他所说的“愚蠢的决定”
,究竟是与我成婚,还是……不管是什么,这一刻,都足够使我难堪。
我想我幸好是已经死了,他看不到我,他那些嫔妃们更看不到我,否则岂不是又叫她们嘲笑到无地自容?不,她们如何想我又与我何干?其实我倒并未曾怎么受到宫闱里那些阴毒手段的谋害,因我本身也不怎么讨陛下欢心,所以,大约也从来入不了她们的眼,向来是受蔑视鄙夷的,顶多时不时被她们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一阵子。
我只是怕。
只是不愿去清醒意识到——那些于我而言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美好而纯真的,璀璨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的过往,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甚至在他看来,是他生命中一段可厌的、丝毫不值得怀恋的日子。
监视夫君的第三十五天。
今日朝堂上传来一个消息,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前一阵威辽因与赵国交战,恐战力单薄,意欲借助我大朝之力,即便大朝出兵相助的可能性不大,也可在威势上大大压过敌人,这仗就会好打很多。
他们以大王子多年无子为由,愿腾出正妃之位,求娶大朝皇室宗族里的一位贵族小姐,以求两国缔结姻亲之好。
威辽还给出承诺,愿教授其独特的草绳编制刀枪不入的藤甲之法,以表诚心,并且献上丰厚的金银帛锦作为聘礼。
此事由于并不涉及民生或重要军情,内阁也未议定联姻人选,便搁置了几日,没有拿出来在朝堂上商议。
今日上朝之时,陛下却亲自指定了远嫁威辽的宗族之女——那便是德亲王府的琴儿姑娘。
说到这琴儿姑娘,王亲贵族之中谁人不晓那是个多么美丽聪慧、楚楚可人的女孩儿,年纪又小,而众人皆知威辽国就是个荒僻未开化的南蛮之地,这道旨意一下,众人惊讶之余,无不为此有些惋惜。
那德亲王更是当场脸色煞白,哆嗦着想跟陛下求情,却被一语驳回。
其实那晚夫君热情如火的反应,让我很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喜欢上了那个琴儿。
真喜欢上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我累一点,回回都先把她的魂儿一脚踢掉,就是不知道正常人被反复上身是否会精神错乱。
但我没想到他那么翻脸不认人,完事了就把人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岂不是比死还痛苦?他下朝以后,我调侃地问他:“这么娇滴滴的姑娘送到那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去,你也不心疼,好歹一夜夫妻啊,不说百日恩嘛,至少也有几分交颈之情吧?”
他脸上毫无起伏,冷硬似铁石,寒声道:“这已是她最好的下场了。”
啊,我差点忘了,是不是夫妻,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真的夫妻,他要是不喜欢了,还不是弃如敝履。
何况是对欺骗过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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