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心哪里是这样轻易改变的东西,好像一句魇镇便能将前事尽扫,要她说,以太子的高傲习气,这不过是康熙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们两个一愣,四爷哑然失笑,眼底柔光漫开,叫一旁的十三看了只觉得后槽牙隐隐发酸,他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去,便听到四爷比方才柔和了不知道多少个度的声音响起。
“我府上怎么有个这样聪明毒辣的,是打哪儿来的?”
宝月不禁夸,她以袖掩面,耳廓飞霞,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瞪他,十三爷还在这,岂有这样不知羞的。
“咱们不是在议正事么,方才说到哪儿了。”
十三爷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咳两声,很识相地垂着脑袋起身告退,“时候也不早了,弟弟就先告辞了。”
既然复立胤礽做了太子,从前康熙的指责便都不作数了,康熙反复地同群臣申明从前太子的罪行大多是大阿哥的诬告。
即便是凌普这等板上钉钉的罪臣,康熙也找到了借口为太子开脱,只为洗刷太子的恶名,被圈禁在家里的大阿哥真是有冤无处诉。
今年的万寿节办的十分隆重盛大,太子很高调地陪侍在康熙身侧,各样菜品如同流水一样地从御案上赏到太子桌上,为了体现父子间毫无隔阂,太子时隔多年又出现在了康熙身边听政。
只是破镜难圆,这对父子间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能从太子的行为中窥见一二。
太子复立,群臣自然要有所表示,江南的曹家便送来了一批新的瓷器。
若是往常,太子自然是笑纳了,无论东西来自哪里,到他手上了岂有送回去的道理,难道他还受不起?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太子却特意同康熙禀报了此事。
也许旁人只以为他是谨小慎微,被废黜后被吓破了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非但不害怕,心中反而充满了奇异的激动。
汗阿玛,你瞧,就算是你以为最忠心的奴才,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想在储位之争里插一脚。
“叫他收下便是。”
康熙笔下一停,笔尖在奏折上凝下一个红点,鲜亮地刺眼。
长久以来他试图粉饰的太平景象仿佛终于显露出残酷的真相来,他忽然发现他批奏折点起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越来越多了,可饶是如此,他眼前依旧又显现出了飘渺的重影。
“粱九功,再点几根蜡烛来,”
康熙仿佛很平静地吩咐道,面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朕老啦,看不清了。”
朝臣保举老八,真是因为他贤吗?是因为自己老了,所以他们也开始觅下一个主人了。
“这些日子天阴,奴才们侍候的不周到,万岁爷还有万万年之长呢,怎么会老?”
粱九功笑着端上两盏新的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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