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斜斜,小院里前面的池塘中也漾起细波连连,潮湿的水气里杂糅着泥土和树叶的清香。
见四爷一个人站在廊下沉思,连雨水溅到身上了也恍若未觉,宝月撩起帘子将他扯进来,拉他在圈椅上坐下。
她递给他一杯热茶,又拿了巾子给他擦头发。
一边忙忙碌碌,一边忍不住抱怨,“只怕是我将来的孩子都没有爷这样让我操心。”
四爷回过神来,如同冰雪消融,眼中带着一点羞赫,他仰头抿唇一笑,“多亏玉娘在我身边。”
宝月叹了一口气,指挥他把湿透的外衣脱下,轻声道,“自古为君者,建长城,修运河,没有一世而成的功业。
民生大事,积年沉弊,四爷何必操之过急呢。”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若有一垂垂老矣者,又能再等几年呢?”
他满目都是迷茫黯然,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宝月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怜惜,他竖起一身尖刺,内里却这样天真柔软。
她轻轻抱住他结实的腰腹,静静倾听他胸腔间的震鸣,“较之从前百年,如今确已是清明盛世了。”
她轻声安慰后又说,“那若是四爷,要怎样处置?四爷何不先做计划,万事俱备,待到将来,再一展鸿图抱负。”
听了这话,他果然眼睛一亮,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振作起来,兴致勃勃地同她说道,
“我原先就想过,朝廷俸禄太低,远不足以支撑开销,因此才多有朝户部借款,乃至挪用公款之事。
我以为不能一味苛责,毕竟圣人难求,朝廷应当奉以高薪”
“再有地方收银,常有纳一笔火耗钱之事”
宝月浅浅一笑,静静由着他说了快半个时辰,才递给他一盏茶润润嗓子。
四爷这才歇了口气,接过茶来,紧紧握住宝月的手。
此刻他心中的沉闷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万丈豪情,百年苦易满,岁月不待人。
他不能浪费时间做无谓的消沉,当准备完全,以待来日。
先前万岁为太子驳了直王的面子,现下自然是要补回来,他一气儿封了直王先头福晋的四个女儿都做多罗郡主。
本朝公主郡主,大多是出嫁前才有正式的册封,直王几个女儿这样的待遇也算是破格了。
直王就为了他几个女儿无关紧要的名头,就这样轻易地偃旗息鼓了,甚至没要些别的好处。
太子只笑他是条好狗,只些啃几口万岁丢下来骨头就甘愿卖命,对着自己疯了一样的咬。
却不知直王心中如今也是万分挣扎,他同先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故剑情深,如今的张氏万不能及。
每每想到她就为了他对太子的心结,一心想要一个嫡子,先头的福晋便连年生育坏了身子,就心中愧疚不已,更加怜爱她留下的五个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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