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看着圣驾即将回銮,户部的账册也基本理清,各地的亏空一目了然,细细盘算下来,亏空总计竟有800万余两。
其中光是江宁织造曹家便独占200万余两。
如今的江宁织造曹寅是康熙幼时的伴读,他兼做两淮盐漕监察,内兄李煦现任苏州织造,他们二人的母亲还做过康熙的奶嬷嬷。
他们一家把持着江南为京城供应丝织及各项御用物品的生意,和内务府多有勾结。
据他所知,从前同太子也有些瓜葛。
曹家恩眷之浓,的确令朝野侧目,算上这次,已是他们第五回接驾南巡了。
宝月也是江南出身,四爷问她这个她倒是很能答得上来,“他们是皇商么,但也不止如此,他们应当是有做贩盐贩铜的生意。”
这些私下里的事四爷虽不知晓,但也早料到了,如今这些皇商,哪有不做些违法生意的呢,曹家是万岁的亲信,更是给万岁搂钱的奴才。
“若要说别的,那就是他舅舅是顾景星,他常与江南文人交好,其中不乏有些前朝遗民。
“宝月细细回忆,想起从前她额娘给她提过一两句。
顾景星是江南一带极富盛名的前明文人,在文人间有极高的声誉。
若要说曹家有什么反清的思想,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的,更不是他有多么礼贤下士。
大约是出自万岁的授意,笼络南边的文人士子,控制反清势力。
宝月又拿了一本曹寅的诗集给四爷看,四爷翻阅一番后指着其中一句诗冷笑道,“汗阿玛待他们如此深恩,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倒还敢哀怨不满。”
宝月探头去看,瞧见那一页正是‘枣梨欢罄头将雪,身世悲深麦亦秋。
’一句。
宝月倒是很能理解曹寅的心态,既是汉人,却又是内务府包衣,虽是官员,却又是奴才,若甘心从此在铜臭里打滚就罢了,这人偏偏又是个满腹诗才的文人。
“我听闻曹寅出门坐在轿子里,从来是只低头看书,就为了不要百姓向他行礼。
这一番做派,我想倒并非矫饰。”
宝月想想《红楼梦》一书,就觉得还是得给他们说说好话,她眼前这位抄家皇帝可是将来把曹家李家抄了个底儿掉。
四爷语气稍缓,但到底还是不悦,合上那书嘀咕道,“一面伤春悲秋,一面还能搂钱亏空呢。”
宝月这下也没话说了,只好干干一笑,“毕竟要接驾么。”
开销也是挺大的。
曹寅这样矛盾的心态自然不止四爷看了出来,只看万岁回京后,八爷府里那多出来的六个江南侍女就知道,这一回南行,最善体察人心的八爷必然是收获颇丰。
四爷知道了更是不悦,这曹寅还是个首鼠两端的,曹家倒向老八还不如对太子忠心呢。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再管邻居的闲事了,他和十三爷辛辛苦苦查了一年多的账,好不容易理清了,现下只等万岁看了一声令下,便可以叫各地官员还款以补国库亏空。
如今折子已递进去了几日,却也不见有个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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