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也是一样额头汗湿,抖着手尽力去扎金针急救,半点都不敢耽搁,连分神回话都不敢,一屋子人屏息凝视不敢说话,连引他来的宫敬仪也是老泪纵横,顾不上招呼他,只踮着脚尖往床上瞧。
传旨官员:“……”
大将军可也交待,若是端王得急病死了,要不要把尸身运回京中。
他正犯难,那名摸脉的大夫忽然惊呼一声:“杜先生又有了,殿下的脉又有了,虽然细微可总算摸得到了……”
传旨官员:得,这下不必犯难了。
没死就有没死的办法,总比跟尸体较劲的好。
他亲眼目睹了端王旧疾犯了之后被急救的模样,跟宫敬仪提起入京吊丧之事,宫长史也是愁眉不展:“殿下定然也想去送先帝一程,可殿下昏迷未醒,杜先生说不能挪动,若是强行挪动必有性命之忧,难道大人是想让我家殿下送命不成?”
传旨官员:“这个……本官只管奉命传旨,可也没想到端王殿下会出这种状况。”
宫敬仪请他去偏厅,自有王府丫环摆了酒菜,长史亲自替他斟酒:“大人久在京中,当知道我家殿下身子骨一向不好,这几年虽然养的略有起色,表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到底底子亏损的太厉害,无事便罢,遇上事不就抗不过去了吗?”
传旨官员喝着端王府的佳酿,几杯酒下肚,再对上宫敬仪愁苦的脸色,居然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京中谁人不知端王几番命悬一线,差点走在先帝前头,就这样的身子骨,都已经自请就藩了,大将军还要紧咬不放,难道端王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此人虽是张承徽亲信官员,可张皇后向端王暗中下蛊此等机密之事却并不知道,只当端王底子不好,故而觉得张承徽小题大作,太拿端王当盘菜了。
大局已定,按照时间计算,不等端王回京,新帝便已经登基,大局已定,有甚可忧之处。
他既心中笃定端王翻不出大浪,便在端王府住了下来,两三天探一回病,一个月时间眼睁睁看着端王殿下在生死线上挣扎徘徊了十好几回,光吐血就吐了七八回,急救的大夫们十来个都住在端王寝宫的偏殿,日夜守候不敢擅离,云梦泽那位杜姑娘更是日夜守在床前,生生熬出了两个青眼圈,连下巴都尖的能戳死人,形销骨立一副随时要追随端王于地下的模样。
每隔一日,他便往京中传一回信。
待得月底,京中回信未至,迎来了传旨召端王入京吊丧的一更传旨官员的保证抵不上灵丹妙药,依旧不能把端王殿下从性命垂危的境况里拯救出来,导致这两位传旨官员每次进他的寝殿都快有了心理阴影——殿内血腥味跟药味熏的人头疼欲呕。
两人商议一番,一人先行回京复命,另外一人留守舒州,等待端王醒转。
他们出京带的护卫队还不足以与端王府兵相抗衡,生生将人抢回京去。
端王寝殿里,众大夫与下仆全都退下去了,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饿死本王了,快快快!”
杜欢一改“为伊消得人憔悴”
的形象,起身开窗,散散殿内浓重的味道,探头出去催符炎:“赶紧去弄点吃的来。”
不多时,他便鬼鬼祟祟提了两大提盒吃食送了进来,边摆碗碟便向端王汇报外面的情况:“宫长史陪着姓岑的狗官在前院闲聊,听说京里如今都是张承徽那老匹夫作主。
封尧虽然做了储君,却要事事都听那老匹夫的。
殿下,咱们真不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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