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俯首吃草,一翘首前仰,一回首舐舌,一缓步前行,一在荆棵蹭痒。
所用线条排比装饰却不落俗套,笔力千钧。
画图已经很旧,纸边发黄变得有些焦脆,卷轴却是新的,画儿左下方题跋已漫患不清,上下天地押着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图章,显见是一幅极为名贵的古画。
永靖帝不禁问道:“是谁的手笔?”
众人一齐转脸,见是永靖帝,珍妃头一个跪下请安。
纯嫔也随着跪下,几个太妃忙敛手后退,太后郎氏笑着摘下老花镜,说道:“皇帝来了,也不叫他们禀一声儿,吓得我们娘儿们一跳!
我算计着你还要一个时辰才过来呢!
这是你十五叔家买的,花了一万多银子,说是韩滉的画儿,名字都辨认不出了,说是给我上寿用的,怕假了,请我寻个行家鉴别。
我只觉得好,哪里辨得出来?”
说着便笑。
永靖帝也陪笑道:“儿子却也不通古董鉴赏,明儿叫翰林院的王仲进来仔细看看就明白了。”
他口中的王仲乃是太妃王氏的母家侄儿,听他提起,王氏自觉面上有光,却也不便接口谦虚,只站在太后身后,越发挺直了腰背。
太后回身拉住太妃王氏的手,笑道:“你家外甥是个有本事的,皇帝来我这,十次里倒有八次要夸他的学问!”
说得王氏笑逐颜开,偏还要自持着道:“老佛爷您过誉了,我娘家那几个子侄别的不通,倒是学了些精致的淘气。
那王仲的幼弟,今年开蒙,湖笔徽砚一概不要,缠着他祖父扭汤股儿似得要个金丝蝈蝈笼子……你说这可不是……”
逗得太后与皇帝都是一乐,太妃张氏与方氏便也凑趣说起各家子侄幼时淘气。
太后笑了一回,招手示意珍妃上前来,“近前就有一个呢,不说那些远的。”
说着拍拍塌边,示意珍妃坐下;珍妃哪里敢坐,笑道:“老佛爷跟前有臣妾站着的地儿都是福气了。”
太后也不强她,只笑问道:“瞻哥儿呢,今日倒没见他人?”
这个“瞻哥儿”
乃是永靖帝如今唯一的儿子,五年前由珍妃所出的,因孙儿辈少,太后疼得跟眼珠子似得。
珍妃回道:“如今瞻哥儿加了骑射课,白日里累了,夜里就睡得早了;这时辰该是睡了。”
太后就有些心疼,看向永靖帝,“这小孩子家家的,就上起骑射课来了,一不小心伤了筋骨可不是玩的……”
永靖帝拍拍太后的手,笑着宽慰她,“母后,教课的师傅都是朕亲自看过的,当初跟着圣祖爷平了北疆的高将军您还记得吧?先帝亲自封了威远大将军的——如今都到花甲之年了,精神还好得很,上次朕留他在宫中用膳,一顿吃了一斤米饭——这还是在朕面前收着肚子呢!
八十斤的大刀耍得水泼不进!
他就是将门出身,三岁就跟着家父习武的……朕选了他给瞻哥儿做师傅——等您孙子六十了,指不定身体比高将军还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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