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见她灰心丧气的模样,心头到有些快意,她瞥了眼站在旁边发呆的蒋世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照你父亲的意思,把放妻书给写了。”
蒋世平下意识动了一下脚步,盛氏急了,忙道:“慢着!”
她声音又急又厉,尖锐刺耳,满屋子人都受了一惊,目光都朝她看来。
盛氏从地上缓缓撑起身,半旧的米色绣子母莲丝缎褙子空空挂在身上,很是单弱,偏偏她这么笔直地站着,又显出一份毅然决然的固执。
蒋大老爷心头一喜,忙道:“媳妇你可是想清了?若是你打消了念头,我们亦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总归是你们小辈儿闹脾气,只这样赌气也闹得太凶了些。”
盛氏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絮叨:“我不为这个。
适才老爷说,定哥儿是蒋家唯一的孙儿,老爷可知道这个唯一到底是怎么来的?”
话里有话,听得人心头莫名一寒。
寻常人家的小媳妇大约成婚一两年就会有喜讯,偏生盛氏三年下来一点音讯也无,当时众人都暗地里说她不能生养,后来蒋世平纳了安姨娘,立刻便有了身孕。
别人就拿这两个作对比,都只说是盛氏土壤不好误了蒋家的开枝散叶。
可是这盛安两人诞下孩儿后,却又是一连五年都再没有别的喜讯,这更让众人猜疑,不知背后胡编乱造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理由,大多都说是盛氏命中少了子嗣福,带累坏了蒋家。
直到近来安姨娘再度有孕,众人才渐渐散了八卦的心思。
大约和穷怕了的人一旦富贵起来就忍不住要出些奇奇怪怪的折腾一样,一直徘徊在绝户边缘的蒋家于养儿子一事上分外与众不同。
蒋大老爷当年在子嗣一事上也没少受折腾,对于盼子心切的儿媳颇有些感同身受,所以向来对于她很是怜悯。
此时听得这问话颇为古怪,心头一凛,忙道:“难道有别的原因?”
卢氏冷笑一声,道:“还能有什么原因?平哥儿待你不说多好,也不曾亏待你,我们这样的人家看重子嗣,他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哥儿一个姐儿,却也没有多纳人。
不知媳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才甘心么?”
卢氏自董姨娘来后整个人便变了样子,以前的宽厚贤德渐渐带了些刻薄刁钻的色彩,失了不少人心,她自己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心头事太重,想改也改不了。
盛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勾勾盯着卢氏,一双眼睛清澈如冷泉,看得卢氏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喝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盛氏冷静看了她一会,缓缓垂下眼睫,慢慢道:“我最初也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才生不出孩子,一直都十分愧疚难安。
直到不久前才偶然发现一件事,”
她顿了一下,仿佛自嘲般轻笑一声,“原来这一切并不是老天不公,而是有人暗地里使计暗算的。”
今日石破天惊的事一件接一件,盛氏说到此之时众人已经连动容都没有了,只管看她能说出什么样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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