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央不理她的冷嘲热讽,只淡淡开口:
“你在琳琅山庄等了多久?”
阿英心口一窒,满腔怒火恨意如充了气的羊皮筏子,言语如针,轻易捅破,只剩可笑的苦涩与荒凉,她有些狼狈的扭头躲开他的目光,嘴硬道:
“你问下人不就知道了。”
“我要听你说。”
他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
“七天!”
阿英咬牙,“我素来言而有信!”
而失约不归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颜玉央被她目中悲恸看得心中微滞,捏着她下颌的手不禁松了力度,低声道:
“那雪莲开花只有三个时辰,我带人在北巅守了一日一夜,待花开摘得之后,即刻回返,不料下山途中,遇见了雪流沙。”
阿英一愣:“你——”
她知晓雪山中行走若遇积雪崩塌,必定九死一生,他并非失约不归,却是无力践行。
“后来终是脱险归返,回到西宁州时,琳琅山庄却已是人去楼空。”
沉默在彼此之间无声的蔓延,有什么剑拔弩张掩盖之下的暗流涌动,就要破土而出。
阿英感觉到自己脸颊被颜玉央指尖轻轻摩擦的肌肤正在渐渐发烫,她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她想问他如何脱险?可有负伤?千辛万苦寻那天山雪莲意欲何为?
可最终,她别开眼眸,轻声道:
“不重要了。”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我不知你,你不知我,一切皆是镜里观花,水中望月。
而今庄周梦醒,柯烂舟沉,出得幽谷,世上已千年。
出得若梅轩,颜玉央便得杜衡禀报:
“公子,十七王爷来了。”
片刻后,他坐在得月园书房内,小厮挑开毡帘,只见一锦帽貂裘的年轻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
人未到,咳声至,男子以素帕捂在唇边咳了许久,这才放下手,向颜玉央淡淡一笑:
“我是学不来这南朝酸儒熏香,附庸风雅。”
但见那男子高鼻深目,发丝微蜷,眸色偏浅,明显有几分西域番邦血统,可那本是俊美的脸庞偏偏染上三分痨病惨白,瘦骨嶙峋到近乎脱相,无端阴翳骇人。
此人乃是大燕先帝十七子颜泰乔,册封东阳郡王,官任刑部尚书。
他虽是颜玉央叔辈,却只比后者年长五岁。
先帝子嗣众多,受封者廖廖无几,颜泰乔生母乃是宫中胡姬,出身卑微,若非三哥颜泰临一路提携,断没有今天。
故而眼下朝中二王相斗,他自然而然是与靖南王同气连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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