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去梅宅提亲前,便已想过今时今日。
“放心吧,”
庄和初温声道,“有法子的。”
千钟轻抿着被口脂点染成樱桃一般的唇,一时无话。
满室红烛红帐,庄和初亦是一身绛红公服,遍目皆是火一般的赤色,更衬得庄和初面容净白,浑如一捧雪炙于火上。
旁人看着心惊肉跳,他却安之若素。
千钟忽然开口,“谢谢大人。”
“嗯?”
庄和初一怔。
“这些日子我算是弄明白了。”
千钟话音轻而笃定,“您担的这差事,不全是惩治恶人,更是拦着人作恶的。
是早早觉察恶念,把它掐断在源头上。”
桌案上三组字迹被红烛映着,从谱字到数字,数字到文字,赫然明晰。
“就好比眼前这一桩,您是去帮南绥外使,也是去拦下裕王的一笔孽债,还是去救南绥和咱们朝廷一旦打起仗来要断送的那些性命。
这么算下来,您里外里不知是要救多少人呢。”
千钟目光一抬,定定望着眼前人,“您,还有您这衙门,从前,该干过很多这样的好事。”
“文官武将,当差当得好了,人人称颂,您这份差事究竟有多大的功德,就只有老天爷那里有数。
好些被您护着的人,不知道自己差点儿遭祸,也就不知道您的大恩,少了您不知多少声谢谢,是委屈着您的——”
千钟说着,忽在满目火红之间又想起一件。
“还有呢,您为了看管着我,还不得不娶我,也是委屈了您了。
您这样的好人,不该受委屈,就借这大喜的日子,我给您补上。”
千钟顿了顿,又一字一声郑重道:“谢谢大人。”
庄和初怔然凝滞着,千钟的话音已落定许久,才恍然回神,忽一垂眸,避开那束澄净明亮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屋里点了太多红烛,只觉眼前烟气微微如雾。
“我没有这么好。”
庄和初坐着,双目微垂,纤长的睫羽投下一片阴翳,恰将目光尽数遮去了,只能见唇角处略略弯着一道柔和的弧度。
像笑意,又像苦意。
“我未曾后悔担起这份差事,但我遍身杀孽,满手血污,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
让你不得不与这样一个人有段姻缘,是委屈了你。”
“那您讲得可不对。”
这人不抬头,看不真切,千钟索性蹲下身来,两手往桌案边沿上一搭,下巴垫在手背上,歪着头细细看他,忽道,“您就像雪。”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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