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旁有张桌子,姜浓搀这摇摇欲坠的人坐了上去,在他身上摸了两把,摸出他揣在怀里的那瓶药。
这一阵子折腾下来,天光又黯淡了些许,已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了。
“这真是庄大人给的啊。”
谢宗云老实里带着一丝委屈道。
“可是昨日在停云馆给的?”
谢宗云一怔。
昨日他去停云馆见庄和初,虽非绝密,但到底是庄府外的事,她竟也知道?
“是啊。”
谢宗云也不多言,只言归正传道,“姜管家,您看,我这簪让你拔了,裤腰带也让你解了,人也让你绑了,我已然拿出这么多诚意了,您就让我见见庄大人,好吧?见了他,您就都清楚了。”
姜浓充耳不闻,又自顾自问:“昨日千钟县主醉酒而归,那酒,可是在你面前喝的吗?”
谢宗云又是一怔。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句跟一句都不挨着,敲得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也不关他什么事,谢宗云便照实道:“不是啊。
可不是我灌的她啊,她自个儿到一边去喝的,喝多了跑回来还踹我一脚呢!”
“谢参军向来好饮,总能看得出县主醉到了什么程度吧。”
“醉……也没很醉吧,就两碗烧刀子,还认得路,认得人呢。”
谢宗云实在不解,试探问,“县主也没出什么事吧,今日不是还进宫去了吗?”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五官细节,却将轮廓勾勒得越深邃,每一丝表情变化都如斧凿刀刻一般清晰。
谢宗云清楚地看到那张柔婉的脸上忽地扬起一道笑意。
一道不善的笑意。
“果真,停云馆就是个障目之处。”
姜浓莞尔笑笑,目光流转,缓缓扫过这局促简陋的小屋,“广泰楼的那些人,是叫庄和初藏在这里了。”
广泰楼的那些人?
一颗颗如珠子般散落在脑海中的疑惑骤然被这句话串成一线,谢宗云直觉得后脊蓦地腾起一道寒意,双瞳震颤,悚然大惊。
“你是裕王的人?”
姜浓未置可否,只施然转身,缓步徐行。
谢宗云骇然盯着那道纤弱如柳的身影,“你……今日,是你跟金百成那孙子一块儿算计我?金百成是故意把我逼到你手里的?”
姜浓还是没答,只悠悠俯身,拾起他方才乖乖丢开的那把刀。
刃上很干净,滴血未沾。
可见今日与他对战之人,伤他伤得有多么轻松。
便是如此,也没有伤及要害。
金百成故意留他一条活命,就是要用在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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