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初字字直白如刀,话音却依旧清润温和。
“若没有你,难以确保大皇子那日一定出现在广泰楼,玉轻容也未必会如此顺利地没入大皇子府,可是如此?”
云升心中激荡,捧着茶杯的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抖着,茶汤在杯中极为有限的空间里震来荡去,忽一不慎,热茶跃出杯口,溅在他绷得有些白的手上。
蓦然受这一烫,云升才猛醒过来。
“庄先生,您……”
云升抖抖手上的茶汤,勉强扬起一弯无辜的笑,“您这是在说什么,随护大皇子出行是我职责所在,我只是——”
“只是因为一封信,是吗?”
庄和初问得依旧温和,甚至愈温和,不似诘责,更似好意关切。
云升却是愕然一震,茶杯脱手而坠,“啪”
的一声粉身陨骨。
这足以算作肯定的回答了。
庄和初也不欲听他再就此事多说什么,“你同裕王的渊源,我都清楚,你不必再辩驳,也不必与我解释。
与你说这些,只是想问问你,听裕王吩咐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后悔过,可想过回头吗?”
“庄先生!”
云升上前一步,越过满地茶杯的尸骸,“咚”
地一声沉沉跪到庄和初膝前,“我早就后悔了……我没有一日不悔!
我愧负皇恩,愧负大皇子对我的信任,可裕王……裕王那里,事系我全家的命途,我实在不敢不听他的话。”
积压胸中已久的惶惶不安骤然被戳开,恐惧之外竟有一种异样轻松的解脱之感,云升颤然说着,伏地叩。
“求求庄先生不要说出去,我愿以死谢罪!”
庄和初默然一叹,暗自苦笑,他就知道,这少年人是这么个遇事只知往两极去的直性子,若再由着裕王拿捏他几年,不必事情暴露,单是他心里这些折磨拉扯,也能生生撕碎了他。
“人恒过,然后能改。
你有改过之心,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庄和初起身将人扶起来,仍温声道,“那封信的事,我会帮你处置,眼下你所作所为尚未铸成大错,万勿生出自弃之念。”
云升还未从自己几度急转的境况中回过神来,怔然看着他。
“您……您能帮我?”
庄和初在少年人尚还有些抖的手臂上轻拍了拍,沉缓地道:“我会留你与风临在庄府待上几日,你趁此好好调整心绪,之后要像无事生一样回到大皇子身边。
裕王再对你有吩咐,你就来知会我一声,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云升在他温和又有力的话音中渐渐定下心来,忽而有些明白,“庄先生是要用兵法中的反间之术?”
“你能办到吗?”
庄和初含笑问。
云升惊讶,倒不是惊讶庄和初让他去做的事,而是惊讶庄和初这个人。
从前只知庄和初满腹圣贤学问,还颇有些折腾人的坏主意,却不知他竟还有这样的心术。
之前他说要帮忙处置那封信,云升还将信将疑,可听庄和初对他的这番谨慎细致的安排,一切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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