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裕王虽口口声声要将我带去京兆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脱身的机会。
我主动自请去京兆府配合,全然出乎他的意料,是以不得不留了个大到无法自圆其说的空子。”
以裕王的权势和脾气,要是当真想在皇城里扣住一个人,怎会在广泰楼里来回费那些事,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跑了的?
今日庄和初从百福巷离开后,几乎是大摇大摆走到宫门去的。
“即便没有那小叫花子将我劫走,万喜为了不在宫中获罪,想方设法也会带我脱身离开。
就算万喜想不出什么法子,裕王也会帮他制造机会带我走。”
庄和初说着,有些无奈地一叹。
“也是为了遮掩破绽,裕王才会让京兆府如此大费周章地追捕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叫花子,以此分散探事司的注意。”
若她当真被抓了去,为了更能吸引探事司的耳目,恐怕裕王在她身上会无所不用其极。
那时莫说是求饶,就是求死也是妄想。
庄和初从百福巷里那棚架下离开后,便安排了九监在外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只是她足够机灵,没有用到九监的人出手,就平安进了庄府。
想着那张在灯影下明晃晃的笑靥,庄和初平和的面色沉了一沉。
谢恂的脸色也隐隐有些沉,还是没有接他的话。
庄和初略一沉吟,又接着道:“若跳出裕王所布的这些迷障来看,近来探事司上下皆在全力筹备南绥与西凉遣使来朝的安防事宜,裕王偏生将这番筹谋安排在这个关口,定然不是巧合。”
入冬前,雍朝天子正式修书邀相邻的南绥与西凉两国来朝共迎新岁,明里暗里是有结盟之意的。
裕王手握西北与南疆两股大军,正与这两国相接,自然不会袖手一旁。
这段日子庄和初以养病之名闭门在家,就是在忙这些事,谢恂作为探事司之,更是为此焦头烂额,所以庄和初这些话里的意思,他全都能明白。
谢恂脸色又沉了几许,才瓮声开口。
“庄和初,你想没想过……要是一切都如你推想,那便意味着,裕王已然在探事司中安插了眼线。”
庄和初还是心平气和,“可以更具体些,是在下官身边安插了眼线。”
他这平和的样子说出这句话来,实在很难让谢恂保持平和。
“这是很自豪的事吗!”
“自豪谈不上,只是有些豁然开朗。”
“……”
谢恂实在忍不下去,一把掀开药箱,从中抓了两片参填进自己嘴里,刚闭了闭眼,就听那平和得让人很难平和的话音又平和地响起来。
“这些年,九监安排在裕王身边的人,或意外折损,或难以深入,无一人可得裕王信赖。
也许是裕王心思深沉,行事谨慎,但下官一直也有些别的猜测。”
许是今日多少还是受了些寒气,庄和初清润的话音略略有些哑,听来就好像清溪中混了些早已冲刷圆滑的细沙。
“今日裕王能将这番主意打到下官身上,必要掌握下官的举动,可见下官身边定然有他的耳目,也许,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
“你怀疑谁?”
谢恂含着参片挤出一句。
庄和初摇头,但凡有过一丝疑影,今日之事也断不会展到如此地步。
“不过,若能找出此人,将其策反,或成大用。”
谢恂看着眼前灯影下的人,默然良久,抚着在参片作用之下已然有些难堪重负的胸口沉沉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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