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一怔。
这人方才所见,就只有他把那小叫花子打得死去活来。
那把被他随手立在铺子门口的扫帚上还沾着血呢。
万喜已不耐烦了,“你这刁民!
都银货两讫了,还哪儿来这么些废话!
去什么京兆府?现在就送你上西天,看菩萨愿不愿搭理你吧!”
羽林卫们配合地往刀上一按。
“不不……”
吓住店家,万喜快步追上已经再次起脚朝马车去的庄和初。
“庄大人啊——”
庄和初踏雪徐行,袖手浅笑,“庄某管件闲事,倒让万公公破费了。”
“哎哟您说这话可就折煞奴婢了!
奴婢还要感激庄大人,这是给奴婢行善积德的机会呀!”
万喜惴惴地望着这位仍是不急不慢的祖宗。
“您看现在这时辰,咱们是启程进宫,还是……”
“进宫吧。”
“好嘞!”
仅一壁之隔,比起外面的饕风虐雪,庄府的马车里和暖如春天。
“先生,那是什么人啊?怎么让万公公把披风都给出去了?”
问的是个剑眉虎目的锦衣少年,少年通身都是掩不住的贵气,却大剌剌团坐在庄和初脚边,像只黏着人耍赖的土狗。
这就是当今皇后亲生的大皇子。
若不是为了支开万喜和羽林卫们,让他钻进来得容易些,庄和初还未必会下这趟车,管这桩闲事。
“无关之人。”
庄和初掸去一身如银碎雪,拢回手炉,话音轻如暖烟,只有近在面前的人才将将听得见。
“殿下快说吧,一早传信约我在此处相见,为的什么事?”
马车被催得快要飞起来了。
萧廷俊也不再多问,往庄和初膝头上一趴,便压低声道:“听说父皇召您,我有要紧的事跟您说,怕直接去您府上被万公公他们瞧见,就只能让您在半路上停一停。”
庄和初柔和的眉眼微微一弯,开门见山道:“是为着玉轻容的事?”
趴在他膝头的少年人一愣,“先生都知道了?”
“略有耳闻。”
庄和初眉眼含着笑,在马车如逆浪行船一般的颠簸摇荡中缓声道,“听说,是广泰楼里的一名琵琶女?”
萧廷俊垂着眼,老实地点点头。
庄和初也不与他再回溯那件已经满城流传的荒唐事,只道:“如今是裕王负责殿下禁足期间府邸的看守,该也是裕王在奉旨寻人,是吗?”
一提这位三叔的名号,萧廷俊就直皱眉头。
“我裕王叔哪是在寻人啊!
他就是一边天天对广泰楼那些人严刑拷打,一边又天天带着群鹰犬去广泰楼里来回翻腾,要不是他这么闹,皇城里那些风言风语也不会传得那么快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存心败坏我的名声!”
少年人越说越愤然,庄和初倒神色不改,还是浅笑吟吟。
“殿下是说,那些风言风语,皆是造谣诬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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