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纯钧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男人,他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好一会,才抬头,像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小谢,以后别叫我师傅了,我不是,你师傅是柳青云。”
谢巾豪沉默了几秒,道:“行,何队。”
男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烟,摸到一半想起身处何处,又即刻停止了。
他苦笑道:“也别叫我何队,我也配?我何辞勇这辈子做过不少后悔的决定,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之一,就是当年嫌你是个女娃麻烦,带了你一天就把你推给了老柳。
真是弄巧成拙啊,你这样好的孩子,原不该砸我手里。”
谢巾豪知道他烟瘾犯了,她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烟递给后排的他,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接。
她还是摇头:“您是何队,也是我师傅。
当年如果不是您……”
男人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她:“我这样的人出现在警队,是警队的污点。
出现在你履历上,是你人生的污点。
就算你愿意认我这个一日师傅,你母亲也不会愿意的。
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要奔,听我一句话,以后别再来这种地方了。”
谢巾豪终于点点头:“好,那您答应我,明年您也不来这地方了。
您不进去,我自然不用来接您。”
男人的头几乎低垂到了□□,他的语气并不自信,艰难地应道:“好,师……我答应你。”
车开到了一栋很旧的楼下,看样子像是上世纪带有苏联风格的那种家属楼。
男人下了车,怔怔地抬头望着二楼的窗户,眼神里是种近乡情更怯的害怕与期待。
他畏怯地开口问谢巾豪:“小谢,我爱人和……”
谢巾豪的语气变得迟缓:“师母她……病了,不过您别担心,我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她安排了专门的病房。
您要去看看她吗?这两天我给您安排。
对了,还有小风,她去上海上大学了。
爷爷奶奶们身体也硬朗,本来说要一起来接您,但是我没让来,现在都在楼上等您呢。”
男人听到了妻子令人揪心的下落,老泪纵横,蹲在地上锤自己的胸口。
口中仍没忘了一个劲地对谢巾豪说:“小谢,谢谢你,谢谢你。
我没本事,不知道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
谢巾豪打断了他:“咱赶紧上去吧,爷爷奶奶该等急了。”
果然,刚刚还空无一人的玻璃窗前出现了两张慈祥的脸,一个苍老又激动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开窗喊道:“勇啊,怎么到家了不上楼呢?你自己不上楼也不能让人家小谢陪你在楼下吹风吧?”
地上的男人忙拿袖子揩了揩泪痕,深呼一口气,站起来,转身努力挤出了一个勉强又难看的笑脸。
他鼓足勇气才上了楼,仿佛楼上不是父母,而是受害人。
车里的潘纯钧很茫然,他想不通究竟什么人能让一向不爱和人沾边的谢巾豪死皮赖脸也要叫声师傅?
他觉得男人很奇怪,他身上好像藏着扑朔迷离的故事,放爱奇艺迷雾剧场都得播八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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