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用力推开朱也,她冲过去打开母亲的房门。
“丹青?”
董某正坐在床边,闻声回头略略责备地看住丹青,一面手势轻柔为母亲掖一掖薄被。
大家一起出到客厅,丹青脸孔雪白,全身骨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酸痛难当,然而即便她再克制,双腿也不禁瑟瑟战栗。
“来,丹青,坐下再说。”
董某伸手要去按少女的肩头。
丹青胸口涌起一阵厌恶,迅速一侧身躲开那只手,然后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个满面于思眼神关切的男人,静静地问,“妈妈她怎么了?”
这样略带漠然的疏离眼色对于董某来说不算太陌生,他蓦地想起年余前的某天,自己躲在妻子那间宅子里闭门静思,然后那个春光明媚的四月中午,凉意森森的走廊上,一张洁白的少女容颜如沉在湖底的百合悄然浮出水面,那个时候的那双眼瞳,就是这样冷淡清亮,透出些许的寒意,亮晶晶盯住自己,如同两枚冰锥直直钉穿了自己的灵魂。
他忍不住打个寒战,手心里悄悄沁出薄薄汗意。
“丹青,”
他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松缓和,“不要担心,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我已经安排妥当,以后家里会一直有人,不会让沉香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这套房子有些浅窄,也该另外找处宅子了,这样也好,让沉香散散心换换环境可能会好些……”
“董先生,”
丹青打断他,“妈妈她究竟怎么了?”
董某一愣,静默片刻才说,“医生认为,还是抑郁症,看起来药物控制似乎没起甚么作用,病情比以前加重了。”
“抑郁症……”
丹青重复这个病症名词,念起来并不拗口,口齿轻启,脸上肌肉几乎不受牵扯,多么冷淡的三个字,即便念诵出声,也和这三个字的含意一样发音平缓冷淡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丹青,”
朱也心生不忍,上前一步,“医生说过,这是现在比较常见的一种精神疾病,发生机率最高可占人群的10%,许多人都多多少少有抑郁症倾向……”
“那么,会怎样?”
丹青机械地问,“得了抑郁症会怎样?”
朱也语塞。
董某镇定地接过话题,“要看病情轻重缓急。
一般情况下,病人会表现出狂躁或抑郁,比较严重的情况是产生自残自杀倾向,当然,也可能会伤害他人,因为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所以丹青,”
他趋近过来,轻而有力地握住少女的肩头,“让我们一起帮忙沉香,帮她从那个黑暗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帮她摆脱过去留给她的创伤和阴影,帮她睁开眼睛看见我们看见今天和明天。
好不好?”
丹青的内心其实也彷徨害怕的要命,这时已撑不下去,嗒然垂下双臂,木着脸点了点头。
在特别看护到来之前,丹青请了两天假在家里陪伴母亲,其实母亲没再发作,也不再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听凭女儿的意见进食饮茶在室内踱步去露台坐坐吹吹风或看看夜景,除了手臂缠裹的纱布和定时服药,看不出一点暴戾迹象,母亲就像个听话的孩子。
母亲愈是这样,丹青愈觉得心惊,她伏在母亲膝头哀求,“妈妈,和我说说话。”
母亲嘻嘴而笑,目光定定看住电话机,“说是要搬家呢,几时搬家,嗯?”
丹青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母亲口中说要搬家的究竟是谁,自己,还是董某?
董某着人安排的特别看护和居家阿姨过来的那天,也是帮丹青母女搬家的那天,母亲一听要出门便开始发脾气,只得又是一针镇定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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