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由凌厉,渐渐和缓下来,终至温柔。
他铮铮铁骨,在战场上哪怕被围困至弹尽粮绝、被迫突围,都不曾害怕,可是就在刚才,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觉得那样恐惧,怕她如同四年前那样下定决心离开,从此浮生漫漫,长夜如魇,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我是疯了吧。”
他低低笑出声,将泣不成声的她揽进怀里,“这个疯病……你会替我治好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
头,有一滴眼泪就垂在长长的睫毛上,欲滴未滴。
四年的时光,是障碍,是恐惧,是迟疑。
可当他将自己抱住的时候,她忽然明白,对他来说……只是思念、等待和深爱。
“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的眼泪终于坠在他的衣服上,迅速化作一朵透明绽开的花。
他装傻:“什么故意的?”
可是没等她开口,他已经俯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她。
重伤从前线撤离后,与不顾所有医师的建议、坚持要飞到这里来动手术所忍受的痛苦相比,此刻以吻封缄,唇上的触感微凉甜蜜,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附记:
我在重庆见到了从前线因重伤撤回的高级将领、第六区司令官叶楷正上将。
他的妻子——一位出色的年轻外科女医师——在他身边照顾他,同时也在西南战时医院工作。
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作为战功卓越的高级将领,他并没有在养伤期间过着奢靡享乐的生活——尽管他完全有这样的条件。
相反,因为物资的紧缺,他们同寻常的百姓一样,丈夫在家中休养,等着妻子工作回来一起用餐。
他们的晚餐一般是白粥,以及中国人爱吃的一种用盐加工过后的鸡蛋。
按照配额,每人每餐只能吃一枚。
我受邀与他们共进晚餐,并询问叶夫人,作为司令的妻子,在生活上是否享有优待。
叶将军平素沉默寡言,却将自己那枚鸡蛋的蛋黄舀出
来,放在妻子的碗里,以便她享用双份的、她喜爱的蛋黄。
叶夫人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象中的,夫人的特殊待遇了呢。”
……
本报道所写内容,皆为本报记者于中国重庆所目睹,以及采访中国将领所得。
——《美国邮报》,AmyKong
1940年,于中国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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