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电视音量调高了,给Janet写信: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是恐怖吗?
他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索性删除了,阖上了电脑。
房间里有股潮味,从床单到地毯全都潮粘粘的,于戎又点了根烟,他的手还在发抖,心里发慌,又有些激动。
他重又打开了电脑,点开了在美国拍的视频,斜着眼睛看着。
暮色下,念念有词的黑人女人割开了公鸡的脖子,血滴进木碗里,血滴落在草丛里。
他的思绪一下远了,他想到血液里最细微的分子与土壤里最细微的分子结合,野草因而蓬勃生长,野草营养了昆虫,鸡吃昆虫,那鸡的血再度流淌进土地。
美国招魂的视频早播完了,已经放到林望月拍的东西了。
火车进入了隧道,车窗上映出一张张人脸,一个孩子那么调皮,一群女人生机勃勃。
于戎吃香烟,抖烟灰。
他看到了进入坝美的土路,脏兮兮的马车,瘦歪歪的小树,一条平静的,泛黄的河,撑船的船夫站得高高的,山洞张着嘴,一口一口吞吃日光,纷纷乱乱的歌声,茶色,褐色,鲜绿色。
这里是观音洞。
那里是一线天。
我看这个很有如来的风姿。
于戎听笑了,别过了脸去,后头就是哭天抢地的葬礼了,再后头是他们爬山。
他,林望月,小方哥。
林望月走在前面拍他们。
林望月起哄似的说话:“于导,你都有什么代表作啊?”
他听上去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他还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成功者,他们一路说,一路爬坡,一起兜兜转转去到终点,结果发现离他们出发的原点是那么近。
于戎重新写信给Janet:我在绕圈,谁又不是呢?我对他,我的摄像,林望月,一无所知。
我对谁不是呢?
他说人是为了被宽恕,被爱而创造了一个上帝,我想,可能还因为困惑作为生命的答案太丢人了,上帝就出现了。
生命是不息的,循环往复的。
生命是安排好的。
我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遇见他,可能是一种启示,谁给我的呢?不知道。
但是我们真的需要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每一刻。
我会热爱生活的。
就在写给你这些听上去像心灵鸡汤一样的感慨的时候我还想到了--我的脑袋里现在都是问题,都是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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