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或者像被其他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挤了半天只能挤出点“呵”
“呵”
的气音。
他说不出话来,想着至少得快点起身,走到兄弟身边去,两个人靠在一起才好防备在这黑夜中出没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恐怖的嚎叫从背后响起。
林杰顷刻间汗毛倒竖。
那声音……那声音根本不像人类能够发出来的!
他不是什么饱读诗书的家伙,从小到大上学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巴掌,但他怀疑自己在那些书里读到过的受炮烙或凌迟的人能不能发出这种声音来,就连在村里杀猪的时候都不会发出这种尖锐的叫喊。
它是那么古怪,那么凄厉,那么绝望。
就像一根冰冷的长矛,从头到脚地穿过他的身体,扎得他脖子僵直。
也像一阵绵柔的阴风,从后背直冲天灵盖,冷得他上牙磕下牙。
又是一声凄厉的嚎叫。
旋即是第三声。
林杰大叫一声,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从地上捡起来,连滚带爬地就往山下跑。
天色已经漆黑,从两侧经过的树木就像一个又一个扭曲的人影,从脚下踏过的地面就像一摊又一摊的烂肉。
起先他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还有登山靴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嘎吱声,不知道跑出多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听到了第三个声音——
一个有节奏的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着!
它越跑越快,靠得越来越近,呼吸尽在咫尺,紧紧擦着脊背,旋即是一记重重的撞击。
在那一瞬间,林杰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撞了,被撞得滚到何处,又被撞伤了哪里,只能感觉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从背上和头脸上掀过,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呼吸扑面而来,然后是胸口和肩膀上的剧痛。
大概是肾上腺素作祟,他摔在地上,却摸到了自己的猎枪。
那庞然大物就像有灵一样,猛地往后一退。
老式猎枪不能连发,林杰也不敢轻易用掉自己活命的机会,只是胡乱打着转,朝四面八方瞄准。
没有,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只有风声,只有树影,只有浸入骨髓的寒冷。
林杰彻底崩溃了。
他死死抓着枪,拔腿就跑。
双腿软得像棉花,他跑着跑着,骤然失去平衡,咕咚咕咚地往山下滚。
最后的几十米他几乎都是滚下来的,一路滚到山崖边上,还从离地面两米多的地方重重地摔在了山道上。
夜晚的山道空无一人。
每隔一段距离竖着的路灯只能把一小块地方照得透亮,光芒慢慢地削弱,留出大片大片的黑暗。
林杰哆哆嗦嗦地往前爬,一路爬到灯杆底下,觉得每个影子里都藏着恶鬼。
就这么生不如死地过了半个小时。
当天夜晚在盘山公路巡逻的边境支队民警发现了这个可疑人物,四个警察远远看到路上有个东西,就把警车靠边停下。
他们在远处时原本以为那是个死在路上的动物,没想到在近处一看,却是个浑身是血还在喃喃自语的人。
大概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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