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皱眉想了想,等周国安又出门离开后自己也回房间收拾了桌上摆放着的稿子,关了房门,往江家去了。
江画眉年纪还不算大,可每天干的活儿却委实不轻松,且自他们来水月村之后,几乎就没见江画眉歇过,顶多就是让她弟弟隔几天歇半天。
这样下来怕是累出了病,祁云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看看。
到了江家的时候祁云就看见江河坐在门槛那里抹眼泪,祁云顿时心里咯噔一跳,原本还是疾走的步伐变成了小跑,“小河,你姐怎么样了?”
江河一听是祁云的声音,抬头露出一张花猫似的脸抽搭着鼻涕泡道,“我不知道,不过姐姐流了好多血,是不是要死了?”
说完又是悲从中来,趴在膝盖上呜呜咽咽的小声哭起来。
恰好淘青从旁边的屋里走出来,见了两人顿时乐了,“小河你哭啥呢?你姐没事儿,刚收拾好上床睡下了,一会儿你去烧一锅开水,让你姐这两天别喝凉水了,家里没暖水壶就要喝水点火热一热。”
江河不相信,明明他那个比很多很多人都厉害的姐姐都晕倒了,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那病得肯定很重,怎么可能喝点热开水就能好?
“淘青姐,画眉怎么突然晕倒了?真的不需要看医生么?”
生病了不看医生不吃药,祁云想到农村里的老人总是说的那些话。
生病了没钱治,能拖就拖,拖不下去就是死。
淘青结了婚还生了孩子,这第二个孩子都要出生了,这方面也没那么多忌讳,只笑眯眯瞅着祁云脸上担忧的神情道,“叫了医生也没用,这是女人家的病,画眉也真是的,这么个情况还要下田干活。”
女人家的病,再想想刚才江河似乎说流了很多血,这话在祁云这里转了两圈,突然明白江画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耳朵不自觉的烧红,祁云脸上也露出点尴尬的神色来。
“哦,这样啊,谢谢淘青姐。”
淘青摆了摆手,“没事,你那些报纸我还免费看呢,也是占了你便宜,这点小忙还值当说?”
淘青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家里还有个孩子要照顾,这就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江河不明白什么女人家的病,不过看祁云似乎明白了也不担心了,江河这才相信自己姐姐的病不严重了。
“那我去给姐姐烧开水,祁哥你要进去看姐姐吗?”
江画眉都睡下了他还怎么能进去?祁云有些不自在的把手揣进裤兜里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不用了,让你姐好好休息一下,每天都下地干活,你劝劝你姐别那么累。”
江河人小,可也懂,他们家现在姐姐就是顶梁柱,要是姐姐病倒了,那他们这个家就要撑不下去了,因此抹着眼泪乖乖的点头,“明天我就不让姐下地了,要是她不答应我就抱着她腿不撒手。”
祁云看着这样的江河,心里有点儿酸,伸手拍了拍江河还占了泥巴的脑袋,“以后好好念书,长大以后有了出息才能好好照顾你姐。”
江河郑重的点头。
离开江家之后祁云有些不想回去继续写文章,就在村里沿着主道溜达,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反正最后转到了村口河对岸的代销店,又掏钱在俞婶子这里买了一袋红糖。
买都买了,祁云最后犹豫了一阵,还是转悠着倒回去趁着江画眉还没醒,递给了江河,让他用这个泡水给他姐喝。
“这两天你姐可能会肚子痛不舒服,你按照一天喝水的次数给你姐泡水喝。”
江河知道这是糖,以前过年初一早上他看见有人吃汤圆的碗里就泡了这个。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舒服喝了红色的糖水就好了,不过祁哥肯定不会骗他,江河宝贝的将红糖收起来,决定一会儿姐姐醒来就开始给姐泡着喝。
祁云原本以为江画眉之前跟他说那些话只是因为女人来了月事身上不舒服,一时说的气话,可之后却真的一直没有再找过。
即便是江画眉月事干净之后双方又在河边洗衣服遇见,江画眉也只是远远的朝周国安点点头,之后再没有什么话说。
好像之前通知他说要喜欢他的那个女孩儿从来没有出现过。
祁云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偶尔想到也会颇觉烦躁,不过也明白这样其实挺好的。
七月末,祁云收到了京城那边《国风》杂志寄回来的信,信上编辑王盛十分坦率的夸奖了一通寄过去的文章,又表示希望祁云这边能继续在《国风》发表文章。
随同信件一起来的,除了王编辑用来示好的刊登了祁云文章的那期杂志一本外,还有一张八块六毛五分的汇票,这是按照字数走的中等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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