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鸿弯下身来,将她抱在怀中,暌违十载,一路风霜雪雨,他从不曾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将这温香软玉拥在怀中,他说:“此生都算数,这次回去,我便娶你作新娘。”
闻言,苏清烟痴痴的笑了起来,眼中有迷离意,却摇着头,对他说:“不了,牡丹园一把火,烧了多少不堪,惊鸿哥哥……你走吧,不要为我所累。”
她想着临死前能得他许诺,如此便足够了。
顾惊鸿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了她此时的不对劲,他问:“你受伤了?”
说话时,剑影已经在催促了,“兄长,快些离开吧!”
不然的话,等靖军攻打进来时一片混乱,到时候谁都难保生死。
顾惊鸿暂且不去管苏清烟到底怎么了,再次相逢,即便是死也不会再将她舍弃在这里,他一个转身蹲下,将苏清烟背在自己身上,而后命剑影,“前方开路。”
盛周的皇廷,哪怕是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们出了牢房,顾惊鸿没有带走薛裴之送的那方东宫令牌,周彰安的一切,他与苏清烟都不屑。
这里是深宫内苑,即便城外此时已然乱作一团,但宫道上却还依旧寂寂无人,顾惊鸿背着苏清烟一路往中御府的方向去,那条水道是他们出宫最安全的通道。
只是,在跑出牢房不远,前面却有一人当道。
此人顾惊鸿很熟悉,剑影更是熟悉,袖中一道银丝在雪色荡漾下,隐约泛着光亮。
吴寺丞见到顾惊鸿到来时,他也停住了脚步,道:“你还妄想逃跑,我们的殿下,不……我们的新皇,命我来杀你!”
在牡丹园中顾惊鸿的咄咄逼人,已经让他忍了许久了,现在周彰安登基为皇,天下间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事了。
吴邢的话音才落下时,便已带着手中的银丝绞了过来,顾惊鸿知道他这根银丝的厉害,连连后退,在吴寺丞即将近身时,剑影的软剑挡在顾惊鸿面前,反转手腕,一个剑花轻挽推开了吴寺丞。
剑影以剑挡在身前,对顾惊鸿说:“兄长,你带着她先走,我与他也有账要算。”
入盛京来,她不曾吃过多大的亏,唯独在这个武功不高,官职不高,心思却狡诈的人手里栽过一次,既然遇上了,那就一次清算。
顾惊鸿知道剑影的身手,再加上这里是宫道,并无掣肘之物,对付这个小小的寺丞不是问题,所以顾惊鸿转道,往另外一边的宫道跑去,留下剑影在这里抵挡吴寺丞。
宫道深深,风雪也深深,一任顾惊鸿转身离去的时候,深雪落在头上,随着被上的苏清烟墨发一同往这边倾泻下来,落在这头上。
想必此时风雪这么大,这条宫道走完便会满头白了吧!
此生,与你走到白头老。
“惊鸿……”
背上的女子微微开口,只是喘息之间,她的唇边逐渐有鲜红流出,她孱弱的声音使得顾惊鸿的脚步微微放缓了下来,她问:“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十年漂泊,料想也是风霜雪雨,没一日好过的罢!
顾惊鸿将脚步一停,道:“我回了靖国,入了行伍,就为了回来。”
说罢,他又问了当时在牢房中第一次开口问她的话,“你呢,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完时,他又迈开步伐,一步步朝宫道尽头而去。
默默风雪,呼啸着风声,这许是深冬最后的一场雪了罢?看这样子怕是要往死里下,才肯罢休。
他一身鱼白锦袍,背着她走在这覆满冰雪的宫道上,遥遥望去,蜿蜒逶迤的足迹,几乎要将他俩与天地融为一体。
远远的,传来武周殿那边山呼万岁的声音!
趴在顾惊鸿的背上,苏清烟语落潺潺,细细的诉说着当时的情景,“当时,琴奴……也被抓到了牡丹园。”
当时琴奴披头散发的模样被当成质子送进了牡丹园,当时情况十分混乱,也无人起疑,只有周围的园奴也好,御林军也好都开始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四处一片哀嚎的声音。
苏清烟,就依旧在牡丹丛的血泊中,哀哀待死,直到琴奴在这园中四下寻找,最后拨开牡丹花从时,她就张着嘴,对他说:“救,救我!”
琴奴又惊又喜,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捂在苏清烟的伤口上,“你撑住,我,我能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苏清烟常随着顾惊鸿出入介奴所,琴奴楚弦,她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周围满是牡丹花枝,错乱枝桠刚栽在这片园子里不久,就连土壤都还是松弛的,在这片被压得低了腰枝桠丛中过时,忽然,武定山一把大火烧了起来,整片园子开始蔓延开,四下人到处找地方躲,整片花丛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把火是皇帝下令烧的,御林军与园里的守园奴根本就没活路,一片叫嚷声之后,便只剩下一片痛苦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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