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彰安言下之意,便是想要以此鼓一现国威,好震慑住这周边列国,皇帝自然知晓其用意,当殿应允。
只是太子含笑眉间尤带三分迟疑,而后将目光轻缓扫过殿中坐立的靖国使臣身上,随后又道:“只是,宫中奴隶向来软弱,这支舞一直编排不好,幸而前两日儿臣入宫查看时,发觉鸿鹄宫中的质子,倒是颇有几分天资……”
闻言,楚弦眉心忽有嵌痕,凝住的剑眉一抬,星目望将储君的身上,不发一语。
太子在羞辱靖国,继续言道:“靖国臣服于我大周,以舞悦之。”
殿中坐下人皆寂,很显然靖国在十年前送来的那个质子顾惊鸿曾经犯下那样的丑闻,当年始于牡丹园,而今太子也要在牡丹园重重的羞辱靖国,以雪前耻,昭告天下。
一时殿中无声,唯有楚弦饮下一杯玉酿,开声道:“如此,甚好。”
此言一出,皇帝开怀大笑了起来,天下无人敢缨其锋芒。
殿中狭隘,不足以施展鼓声震天之威,皇帝便下令让人在牡丹园中向天开阔之地的高台上,将鼓驮来。
午时刚过,酒足饭饱,群臣随着天子移步牡丹园中,寂寂云层开,天高地广,笼罩着这三千亩牡丹园,仿佛袖珍间一方福地,得天独厚。
介奴所排练此舞可谓呕心沥血,几乎宫中所有奴隶皆出,特许摘下脚铐,于冰天雪地下赤足点地,于高台上振振起舞,场面浩大。
随着鼓槌敲击一致的声音错落有致,音节顿顿而扬,排场不可谓不大,而重头戏,则在靖国质子随着鼓点上登台那一刹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下,唯有一双清冷的眸子露出,扫过天子、臣工、使臣等……皆是冰冷,特别是在与楚弦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更是深如寒潭,几不见底。
那面竖在台中央的大鼓方圆数丈,难怪介奴所中奴隶敲不动。
但见质子顾冲霄在台上应着节点,旋身而动,竟是以自身为鼓槌震响鼓面,声响喧天。
但也有人因此震惊,这囚居深宫中多年的质子竟也有此等惊天之力,所幸这只是娱乐歌舞,若是沙场点兵,这顾冲霄亦是气冲斗牛之人。
这鼓声当真如太子周彰安所言的那样,声声震天,从牡丹园由外而发,震得天地几乎欲聋,也使得许多使臣脸色铁青,想是被震住,不敢一动。
唯有太子,脸色如常,只时不时的抬首看着天,喃喃道:“巳时,鼓响震天,我大周又是好风光。”
言罢,嘴角还有一抹得意的笑扬起。
看着这场以鼓为舞的助兴,皇帝也是笑得更高了,龙心大悦之下,却燃起一抹杀意。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以为鸿鹄宫中囚居的是一个弱不禁风之人,却不曾想,居然是一直砥砺前行的猛虎,蓄势待发呀!
此子,不可留也!
皇帝暗中招呼来内侍总管太监,随着鼓声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内侍便会意,面露杀机的看了台上舞得正酣的质子一眼,随后弯身退下。
这仿佛是无足轻重之事,就像掠过水面轻鸿,皇帝依旧笑语宴宴,惊待这一场盛宴继续。
鼓舞罢,天地间又恢复寂静,一时只剩下园中牡丹冰雪消融时,偶有滴露从花瓣间落下的动静。
顾冲霄率身后的一众奴隶跪拜,山呼天子万岁。
皇帝示意平身,不禁感慨道:“朕今日也是大开了眼界,鼓声之中仿佛又见到当年先祖金戈铁马之姿,这片江山真乃铜铁浇筑,上达九霄呀!”
言罢,皇帝无声轻笑,伸手指向顾冲霄,“质子今日,也让朕深觉匪夷所思,说说,想要什么赏赐,朕一并赐允。”
顾冲霄单膝跪地,摘下脸上獠牙面具,道:“戴罪之人,不敢居功。
只是,皇上若是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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