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咋恁臊!”
不到十分钟,村里的老女人们都来了教室,大概汉子都去干活了吧。
于是,这个唯一留下来的像领袖人物一样的汉子兴风作浪,威风凛凛。
趁着这个机会,一口气把对村子的种种不满喷吐在女人们身上,顿时教室里硝烟四起。
他们就着各种我听不懂的话题横眉怒目。
我全身还在难受,一点儿也不想等他们处置我。
于是,我打算回家看看。
父亲总该回来了吧,我想。
沿着原路,我找到了那片森林,它还在那里,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我竟有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而我们上次诀别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仅管如此,我完全没有了勇气再走进去,地上到处都是水洼,路面泥泞不堪,没有来时的痕迹,更不知道方向如何。
我从未如此难过,哪怕父亲离开,哪怕痛苦缠身,我从未像现在一样思考失败。
我立在那里,思考使我忘记了时间,直到身边的雨声骤然消失,木柴和泥土的味道灌入脑海,雷鸣、风、河流,它们向我靠拢,成为我的心跳、呼吸和血流。
“孩子,看来还算是顺利的吧,嗯?”
我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雨水以下落的姿态悬停在空中,水洼上错乱的涟漪像在警惕什么似的一动不动,麦田也安分了许多,四周一片寂静,万物都在等待着发生什么事情。
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回过头,一只和我相当的大号仓鼠一样的兽,咧着差点长到耳边的大嘴朝我无声地傻笑着。
我几乎要窒息。
它穿着长长的粉红色镶金边的长袍,把身体包的严实,银杏叶子大小的耳廓上戴着一排整齐的耳坠,窗帘一样遮住了耳洞。
“走到这里确实无论如何也走不下去了。”
它的嘴带动着整张脸的皱纹游动着,似乎在强调着它们牢不可破的整体性。
其发出的声音非常尖锐,穿透我的身体,全身无处不痛。
“你走了非常漂亮的一步,这值得庆祝一下,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我的朋友们想要见一见你,我便是来接你的。”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上的疼痛催促着我尽快回答。
周遭的一切让我无法理解,一定要尽快摆脱这种境地。
我已经偏离了太多,从一个合理的世界。
我看了一眼涟漪,它们仍旧错乱着。
看来,它们也在等待我的回答。
兽的耳坠摇晃着,它是这里唯一运动的东西了,齐刷刷地摇晃,我琢磨这是在清理耳道。
在摆动了大概十四下后,停了。
“我跟你走。”
我的声音薯片一样脆弱,干涩。
和兽比起来真的太软弱了,即使是声音也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我们之间。
我几乎开始习惯迟疑的万物了。
我无计可施,这个境地的规则我完全陌生,但我却从静置的万物中看到了一种畏惧和顺服,于是,我迎合它们。
无论怎样,兽张开的深渊巨口证实了我的想法。
而且,我回不去了。
除去身体本身的疼痛,被其吞入并没有给我附加任何其他的伤痛,整个过程好像只是用袋子把我罩住,如此,我却惊叹于其口之巨大、黑暗、潮湿、温暖、芳香……
而后,脑中的思绪一根根断裂,一阵蜂鸣后,雷、风、河流的声音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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