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不知道李世民这抽的是什么风,可瞧他的样子又不是说笑,正好她嫌这屋中闷热,顺势便应了下来。
观音婢走后,李世民将院中伺候的下人都遣走了。
屋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夜色中的蝉鸣犬吠,他负手,缓步朝方才观音婢放东西的柜子走了过去,在柜前驻足良久,终是将手伸向了柜门。
方才观音婢于慌乱中将包袱随手一塞,也没有放稳,李世民一开门,那包袱便掉了出来,衣裳散落了一地。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继而血气上涌。
她收整衣服做什么?是不是又要离开他?李世民握拳,指关节“咔咔”
直响,她怎么还不明白,这辈子他都不会放她走的,她是他的女人,又能逃到哪去?还有哪个男人敢接这个盘?他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哪怕是死,她都要死在他的身边?
许久,观音婢才端着盘青团回来,进屋时,李世民已将方才那杯茶饮尽了。
观音婢将青团放在李世民手边:“有枣泥的与蛋黄的,王爷请用吧。”
李世民酒后上头,思绪不受自己控制,想到观音婢要离开自己,甚至日后还会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李世民心中早已怒火滔天,但面上仍是端的滴水不漏,他笑眯眯拈起一枚青团:“近日天气不错,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观音婢有些怀疑,方才她在做青团时,李世民的脑袋是不是撞到了门上了?她记得他走之前两人堪堪闹了不愉快,怎么一眨眼李世民便像没事人一般了?这让观音婢觉得那时两人拌嘴不过是她自己发的一场梦罢了。
她见李世民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眼神清澈,但眼底却酝酿着狂风骤雨,心中还是有些发毛,她道:“云茶要回柳城,我想着去瞧瞧云伯。”
李世民细细打量着观音婢的神色,见她不像是说谎,心中微微放下了些,而后道:“唔,什么时候走?”
“明日。”
观音婢始终没有落座:“王爷先吃着,妾去收拾一下衣裳。”
李世民本也不是当真想吃青团,不过是想将观音婢支开罢了,见观音婢去收衣裳,他也跟了过去:“我也想去。”
观音婢心中还别扭着当日之事,冷不防见李世民主动向自己示好,身上起了层鸡皮粒子,她没瞧李世民,将包袱从柜中拿出来,一件一件仔细叠着,淡淡道:“妾此番去,大约要耽搁些日子,听闻礼部正在为王爷择定婚期,王爷还是不要去了,而且公主还没人照顾,太子那边一直盯着她,事已至此,莫要让公主有了什么闪失才是。”
观音婢说得都是事实,李世民无法辩驳,眼下都到了这关头,他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是见观音婢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李世民承认,他害怕,他怕观音婢此次一走便再也找不到人了。
李世民头脑一热,直接从背后将观音婢拥入怀中。
观音婢身子一僵,下意识想将人推开。
李世民自然没有放手,他双臂如铁钳一般,勒得观音婢喘不上气,他道:“你别扔下我,对不起,那日我当真是别无选择。”
观音婢毫无预兆的便红了眼眶,他口口声声说让自己别扔下他,孰不知要离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观音婢想了想,伸手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手背,轻声道:“我不过是去住几日,不会离开。”
李世民却仍是不放手,闷声道:“媳妇,给我生个孩子吧。”
观音婢心里一惊,道:“孩子这事要看与我们的缘分,若是时候到了,孩子自然会来的,强求不得。”
见李世民迟迟不言语,观音婢动了动身子:“我有些不舒服,想起来走走。”
正说着话,听下人道长孙无忌与云茶来了,正在前堂等着,李世民这才放开了观音婢的手。
今日长孙无忌听云茶道观音婢怀了孕,一刻也等不及,定要拉着云茶过来瞧瞧,云茶千叮咛万嘱咐长孙无忌,观音婢还未想好这孩子留是不留,他来瞧观音婢可以,但万万不可表现出什么来。
长孙无忌面色一沉:“什么叫做“她还未想好这孩子留是不留”
?为何不留?”
“这些日子秦王府的事还少?杨暎与那阴月,哪个是让人省心的人?你认为依观音的性子,日子久了她还会心甘情愿一直留在秦王身边么?”
云茶耐心的与长孙无忌摆事实讲道理:“我知道你生平头一次做舅舅,心里喜欢这个孩子,但观音才是孩子的母亲,这孩子留与不留不是你这个舅舅可以干涉的,要观音自己做主才好,我瞧她这些日子清瘦不少,你这个做亲哥哥的,便不要再给她施加压力了,我想,她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这孩子她最后是会留下的,有我在,也不会眼睁睁瞧着她做傻事,总之,一会去探望观音,你莫要将此事露出来,给他们两口子添乱。”
长孙无忌应的勉强,倒也是个说到做到之人,云茶叮嘱他不要乱说话,他到了秦王府后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全程盯着观音婢的肚子瞧,盯完了肚子再盯观音婢,而后再盯肚子。
云茶在一边几乎被长孙无忌气得背过气去,他这么一直瞧着观音婢的肚子,李世民察觉不到才是稀奇了,遂伸手在长孙无忌的手臂上拧了一把,咬牙道:“你有完没完?”
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不痛快,他终于施舍给了云茶一眼,而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李世民见在座几人面色各异,也察觉出长孙无忌有些不对劲,他想了想,对长孙无忌道:“今日父皇还说起你先前设下的布防一事,我本想去找你,正好你来了,我们去书房说话。”
国家之事乃是大事,李世民祭出这由头,云茶无法阻止,只能在长孙无忌起身时给他使个眼色。
两人去到书房,关上门后,李世民问:“我今夜瞧你有些不对劲,你一直盯着观音的肚子瞧什么?”
长孙无忌这时才察觉出自己方才的举动的确有些不妥,他本想直言观音婢有了身孕,但想到云茶的话,又强忍回去,只道:“我瞧她近日瘦了不少,有些心疼罢了。
你们二人是不是又吵架了?我听闻杨暎也在府上,是不是与她有关?”
李世民被这些事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朝椅子中一靠,目光呆滞的盯着屋顶:“太累了,比前些年带兵打仗还累,实在不行我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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