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了一回,扑簌簌地像飘了漫天的卷绒鹅毛。
落地积起来,堆成厚厚的一层。
抬脚踩下去,松松软软串出阵阵咯吱声响。
瑞雪兆丰年,西郊那一大片的麦苗儿来年应能上得甚好。
苏一自风雨无阻地日日往王府上去,做重复而简单的事。
每回忙活罢了,便卧在卷头榻上陪王爷说话。
半只手支楞起脑袋,看着他动两片嘴皮子。
说的是他小时候到如今的种种,也说京城风土人情。
说南薰门进去便是御道,接州桥到皇宫。
又说西郊金明池,再说小白家住在潘家楼附近。
但要说京城各大街集闹市都卖些什么,哪条街上什么最有名,他便说不清楚。
许是大多时候都呆在宫里,又许是对这些个全不上心,便不往心里惦记。
倘或换了小白,得把京城有几家瓦肆几家妓-馆几家酒楼,都说得清清楚楚。
苏一与他说什么呢,说陶师傅关了铺子,说陶小祝纳了周安心做妾。
再大的事,也没有了。
还有沈三,是个极犟性的姑娘,便是娘家大哥哥来找也不回去。
都是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家庭琐事,放在口里说时,语气有时也是淡淡。
没有他们日子的风云诡谲,惊心动魄,只有细水长流罢了。
闲话说到正月初十,王爷已能下地行走,身上的伤结了痂,自不需苏一再贴身服侍。
不过按时吃药,再将养些日子就能好了。
她这会儿便不能瞒着苏太公再往来在王府和家之间,自与他说开了这话,说不合适,要回去了。
王爷这回倒也没再生留她,抬手拿了她端过来的药喝下去,说:“给你备了个惊喜,你往前头找韩肃去,他自会带你过去。”
苏一伸手拿托盘子接他的药碗,少不得多问一句,“是什么惊喜呢?”
惊喜说了也便不惊不喜了,他抿抿唇,咽下喉间苦意,“你到那便知道了,原也是你答应我的话。”
苏一歪头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说叫她找了韩肃看去,那便去吧。
既是有了正事,也便不急回家这一宗了。
自出去把药碗给了丫鬟,自个儿出院子往前院去。
到侍卫值房找韩肃,得来往两三侍卫叫声“苏姑娘好”
。
她点头应下,直到门上敲门去,问:“韩总管在么?”
韩肃在炕上偏过头来,瞧见是她,下了炕便来了门前。
这会儿多余的话也不必问,他只开口说了一句,“王爷叫我带你过去看看?”
“嗯。”
苏一点头,“他说是个惊喜,但不知是什么。
韩总管您知道,便与我说了罢。”
王爷自己都没说,他搁中间瞎掺和什么?韩肃抿唇,没有回她话的意思,只往月洞门上去,嘴里说:“姑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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