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抱拳行礼,道了声儿,“王爷。”
苏一不自觉地往那石狮后藏了半截身子,心道他竟然真是咸安王爷。
可惜她今日没带手炉来,否则刚好还与他便是了。
心下又想,此前觉得他亲切得很,这会儿与她便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他撑了伞慢慢往前走,斗篷边角荡出伞沿儿,沾染些雪意,却混做一体,瞧不出来。
脚下踩过雪沫,咯咯吱吱地串响。
这人在风雪里,也是一番好景象。
等他走了百十步,苏一才从石狮后出来,往王府但望两眼,只得舍了那油纸黑伞,拍拍身上的雪去了。
这王府里头的人,谁能留她一柄旧伞?许是谁人路过捡了,王府里的人却也不该帮她看着,自也不会管这等子鸡毛轻重的小事儿。
苏一大体知道,咸安王爷也是原来京城里的十三王爷。
早两年朝廷易了主,换他哥哥六王爷做了皇帝,他便被分封到了这渭州,做上了富贵闲王。
这闲王又做得十分低调,从没见过有什么排场。
原平头百姓都当他不出门,这会儿瞧着,竟是出门都与旁人无异,常常随从也不带一个,叫人辨不出身份罢了。
苏一跟在他后头,隔了三五十步的距离。
倒不是做那多瞧王爷两眼的花痴事儿,只是想瞧瞧他往哪一处去。
摸准儿地方,待会儿将手炉给他送过去,便是两不相欠。
她若真拿了那手炉到王府门上去还,定然是会被当成别有用心之人轰出来的,也还不回去。
她兀自琢磨着这事儿,一步一紧地跟着。
却是将将跟了一里的路程,就叫人瞧出了不轨,拎了出来。
咸安王爷站在前头,回头瞧她,便说了句:“跟了一路了,有事近前来说吧。”
苏一微怔,腿下再生逃跑之意也是不能了。
她便只好跟过去,到他伞沿边停下,规规矩矩施了一礼,“给王爷请安。”
“走吧,有话路上说。”
咸安王爷往她身上遮过伞来,“那日说的事,可有眉目了?”
苏一受宠若惊,却不敢抬头瞧他,只道:“王爷您还记得我?”
“险些没认出来。”
咸安王爷把伞又往她头上遮,自己身子便落了大半在外头,“你跟着我,难道不是想与我说这事儿?”
“不不不。”
苏一不自觉微收了下胸,又低了半头,“我是想瞧你往哪里去,好把那日带走的手炉还您。
一直不得还,我心里不踏实。
那一日是我莽撞了……”
“那不值什么,你留着用吧。”
若不提起,他早忘了这一宗,又说:“你和你爷爷的嫌隙,除了么?”
说起这事儿来有些感慨,苏一撂下两条胳膊在身侧,“还没呢,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了。
明儿除夕,怕是也得自个儿过。
周大娘儿子和沈家三小姐的婚事,要到来年二月十五。
眼下没有动静,我爷爷也没来看我,只能这么僵着。”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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