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学,许霍二人轮流授课,从辰时正开始,每日持续两个时辰。
前一个时辰由杜夫子教授琴棋,之后由霍夫子传授画。
这样的安排其实非常麻烦,如果一日只有一个夫子授课,夫子和学生都要轻松的多。
但是黎阳担心连着两个时辰修习同一门技艺,娘子们会犯困,反正宸王府也不差这些钱,便加厚了束脩,让两位夫子每日轮换着授课。
杜夫子坐在上首,着容思勰生疏地摆弄琴弦,那指法一就是生手。
杜夫子观察了片刻,主动走到容思勰身边,亲自纠正容思勰的指法。
杜夫子拿着王府的束脩,按道理讲王府所有的娘子都是她的弟子,理应一视同仁。
但杜夫子并不傻,这些娘子虽说都是王府的贵女,但是贵女之间也有三六九等,在容思勰到来之前,二房的大娘和六娘是授课的焦点,但是今日郡主来了,杜夫子自然明白,眼前这位七岁的小女孩,才是她日后需要格外关注的弟子。
所以杜夫子格外耐心,一边示范,一边向容思勰讲解正确的指法。
容思勰仔细地听着,按照杜夫子的要求,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二娘向容思勰的方向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眸光清浅无波,似乎没有什么能打破她的宁静。
容思勰不曾学过琴艺,在音乐上的天赋也非常有限,所以此时学习地磕磕巴巴。
没过一会,其他的几位娘子来了,大娘举止端方,性格要沉稳得多,但是六娘就忍不住了,开口刺道“七娘可要努力了,琴乃是君子之器,用以明德养心,可不是你的玩具。”
容思勰停下抚琴的动作,抬起双眼,不闪不避地向六娘这一行人。
果然被黎阳说中了,今日刘五娘、刘六娘都来了,她们应该是和老王妃请安后一同出来的,大娘站在中间,右手挽着刘五娘,六娘仗着年纪小站在最前面,正无所畏惧地挤兑容思勰。
二房的庶女三娘和刘六娘跟在最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容思勰眼神在这一行人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六娘身上。
六娘到了容思勰的视线,轻轻哼了一声,挑衅地瞪了回来。
六娘今年八岁,深受老王妃和二夫人的宠,家中所有姐妹都要捧着她,唯有容思勰,每次到她都非常冷淡。
虽然年龄还小,但六娘已经从下人的态度中隐约了解到,七娘的身份比她的还要尊贵。
六娘没有机会了解前因后果,但是她却清楚地明白,祖母不喜欢容思勰,母亲和阿姐也不喜欢容思勰,所以六娘也对容思勰充满了敌意。
由于祖母曾多次在众人面前不留情面地呵斥容思勰,六娘也有学有样,最喜欢在众多姐妹面前挤兑容思勰,让王府所有人,谁才是府里最得宠的人。
从大娘六娘一行人进来,到六娘出言讽刺,再到双方对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间,杜夫子还来不及阻止,六娘和郡主就已经杠上了,杜夫子心里叹气,但面上还是和气地打圆场道“郡主新学琴艺,自然手生,等练熟了就好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六娘大娘,既然你们来了,那便坐下吧。”
然而杜夫子的话收效甚微,至少容思勰不会让这一篇这样轻易地掀过去。
容思勰黑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六娘,老王妃刻薄她,容思勰忍了,可是六娘没有资格让她继续忍。
之前觉得自己毕竟比这些小娘子大很多,懒得和六娘计较,但是无论前世的容思勰还是今生的容思勰,都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老好人。
“玩具”
容思勰怒极反笑,“我初接触琴艺,之前不过跟着余女官学了两天,万万没想到在六姐这里,竟然这样低余女官的琴术。
余女官是圣人亲自下令,来王府教授宫廷规矩的,余女官对我们姐妹尽心尽力,若是让她知道六姐方才的话,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六姐可不能再这样口无遮拦了。”
六娘见容思勰三言两语把她的话扯到了负责教授规矩的余女官身上,觉得容思勰简直歪曲事实,气极道“七娘,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
“六娘”
,大娘的声音中略含威严,六娘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敢当众忤逆长姐,于是不情不愿闭了嘴,用眼神恨恨地瞪容思勰。
大娘约束住了六娘,拉着六娘对容思勰行了一礼,说道“六娘被我宠坏了,口无遮拦,方才的话她都是无心的,七妹不要往心里去。”
大娘是长姐,容思勰可当不起她的一礼,容思勰同样不情不愿地避开,方才六娘挑衅时不见大娘管束,一到容思勰回击反倒管起了妹妹,容思勰心里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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