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梅因为大仇得报而产生的百般倦怠,意兴阑珊,没过两天,就烟消云散了。
当她第一次牵着年幼的泰安帝走过长长的汉白玉阶梯,登上金碧辉煌的雕龙高台,站在威严华美的龙座一侧之时,阮梅梅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儿时那种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野望和渴慕。
御座高台之下,是群臣叩,高呼万岁,御座高台之上,是风光独揽,睥睨四海。
季严凌很快就察觉到了阮梅梅心态的改变,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对手又回来了,往日里的针锋相对,博弈试探,今后,恐怕会继续上演了。
大朝会上,季严凌立在人群之,他并没有向泰安帝俯叩拜,只是神色淡淡地站在大殿中央,同阮梅梅隔空相望。
“诸位爱卿平身,给摄政王赐座。”
泰安帝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想起,仔细听,还能察觉到其中的紧绷和忐忑。
这孩子最近一个月过得十分辛苦,既要为先皇守孝,又要跟着阮梅梅安排给他的老师们学习各项礼仪,当然,他的课业也不能疏忽,因为身份的改变,教导他的大儒先生换了一批,学习的内容也更多更深了。
今天,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三次大朝会,诸事已定,权责分明。
季严凌成为总理朝政的摄政王,手握虎符,阮梅梅负责京师内外的安全和监察之责,掌控了绝对的军事力量。
这二人达成合作的协议后,再没有第三方力量可以抗衡反对,至此,泰安初年的朝政格局就这样稳定了下来。
散朝后,季严凌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宗亲老臣交流完一些要务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去了宫内为他准备的一处宫殿,准备继续处理今日的政务。
当摄政王浩浩荡荡的车撵王驾停在宣德殿前时,阮梅梅已经在殿内等了一小会儿了。
季严凌看到访客,挑了挑眉,心想这位贵客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今天竟然愿意提前过来等他,可见,一会儿要商谈的事情不会简单。
“最近难得见到阮大人,今天倒是个好日子,阮大人,可愿意和严凌品一品今年的新茶?”
阮梅梅起身,随意地抱了抱拳,算是和季严凌见了礼。
“殿下安,阮某最近确实事务繁忙,没抽出空来和殿下你详谈一些事情。”
“那阮大人现在是忙完了?”
“稍稍有点头绪。”
阮梅梅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怡然和笃定,和一个月前庆和帝去世的那天相比,她此时的情绪和心态,要更加稳定,也更加无懈可击。
有內侍送茶进殿,季严凌抬手示意阮梅梅品尝:
“这是南面刚送来的新茶,我自己的茶庄,耗费了几年的时间才弄出这一点好东西,你尝尝,和宫里采购的不太一样。”
闻言,阮梅梅也不急着说事情了,她同季严凌相对而坐,一起慢慢地品起茶来。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待到一盏茶饮尽,阮梅梅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再看季严凌,也不觉得他特别虚伪了。
不过,该挖的坑还是要挖,该争抢的利益还是要争抢,她阮梅梅身后有那么多兄弟要喝酒吃肉呢,怎么能因为这人的一盏香茶,就心软退让了。
“之前听殿下说,如今的时局,还是边疆的驻守将领们更值得注意和安抚,所以,我最近在龙禁卫和禁卫军里面筛选了一番,挑出了几个行军打仗的好苗子,想要把他们送到北疆去历练一番。”
季严凌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笑睨了阮梅梅一眼,心说:
“我就知道,这人来找我肯定没有好事,这样明晃晃的把手伸进我的势力范围内,还如此的理直气壮,也就是阮梅梅了。
果然,我之前对她的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这人根本不是闲居山野的豁达淡泊之辈,也不会有什么厌世悲哀的消极态度。
偶尔的心绪低落,转瞬间就调节好了,看,新帝登基一个月,朝政才刚刚平稳,她就要开始搞事了。”
默默腹诽的季严凌,只关注着阮梅梅的心情喜怒,全心全意地分析着对方的秉性脾气,却从来不曾深想,一向凉薄的他为什么会那样忧心忡忡,那样担忧害怕?
“阮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让龙禁卫的势力渗透到边军那边,这是在动我盘子中的食物。
咱们为人处世,最重要的还是‘平衡’二字,不知阮大人愿意让出些什么,换龙禁卫去边疆大营呢?”
“阮某自然知道‘礼尚往来’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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