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临近江边的七八栋家属楼,三层以下全进了水,好的是,没生人员伤亡。
八月二日,金州城里除了低洼处,街道上的水全部退去。
机务段组织人员,带着食堂的馒头,塑料桶装的水,挨家挨户寻访职工和家属,送去救急的慰问品。
全城实行了军管,武装岗哨,荷枪实弹的士兵,处处可见。
弓彧川跟着段团委王书记,在街上来回地打问着,淤泥盖住了脚面,行走比较困难,往日繁华的东西大街和红卫路,变成了一片废墟。
本来在江面游动的机动船,被猛兽般的巨浪,推到民房的屋顶。
街道两边东倒西歪的残壁上,就能看见匍匐着的尸体,还有挂在树杈上的尸体。
水洼里的尸体,已经肿胀得变了形。
一些职工,与家里的亲人还没联系上,着急的在街上疯跑。
还有一些职工,与家里的亲人,已经生死两茫茫。
眼前的惨景,使他几次眼圈红。
跑了一天,晚上回到段上,弓彧川的一只凉鞋断了带,右脚的脚后跟,被钉子扎了个洞。
八月三日,按照王书记的安排,弓彧川领着来段采访的省报记者,到车间找职工采访。
他叫王长泰,家住金州城东大街,那天晚上八点多,把家里人送到新城区亲戚的家里后,返回来准备一个人守家。
当时雨下的很大,而且越来越大,大街上有两辆大卡车,是拉人转移的。
当时街道的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膝盖,他把裤子挽到大腿根,就跑过去帮忙。
推上去七八个人后,前面的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开走了。
回过头,他又给第二辆车跟前走的时候,水已经到了他的腰际,突然一个大浪猛扑过来,大卡车连同车上的人,一起被掀了个底朝天。
他也被推出几十米远,灌了几口脏水,幸运的是,他从小经常在江里游泳,水性还好,没被连续的大浪吞没。
惊慌中,他抓住身旁一根粗木头,紧紧地抱住不敢松手,漂荡在一浪又一浪的洪水中。
四周一片哭喊声,借着零星的灯光,能看见有人在附近水面挣扎着。
他能感觉到,身体被大浪越托越高。
刚才还亮着的路灯忽然灭了,漆黑一片,雨不停,水还在涨。
他浑身打颤,冷是次要,整个人害怕极了,心里在想,小命大概得在这儿交待了。
半夜时分,附近的高楼顶上,有了人声,还有手电筒的光,他就抱着木头划了过去。
楼顶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几只手电筒不断摇晃着,他使劲向上呼喊:“救命呀……”
七八双手朝他伸过来。
爬上楼顶,他才知道,救他性命的,是四层高的文化馆大楼顶上的乡亲。
八月九日,抢险的战士,基本清理完了尸体。
一周的高温熏蒸天气,到处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在防化官兵的日夜坚守下,庆幸没生可能出现的瘟疫。
官方数据说,水害冲毁房屋3万余间,死亡87o人,经济损失4亿余元。
从这天开始,城区近十万人,手持《灾民证》,在铁路部门的通融下,从金州火车站出,踏上投亲靠友的漫路。
金州城的这次劫难,是天灾也是人祸,有领导组织不力的责任,也有市民麻痹大意的原因。
几百年以来,年年到了夏季,江水都会涨起来,沿江而居的百姓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没人怕水,眼看水来了,家家就打开窗户,敞开板门,把被褥架到房顶,用一根长绳把桌椅板凳系在一起,这才背起常备的小包袱卷儿,啪嗒啪嗒,踩着水,到高处去避一阵子。
江边的孩童,从小就会唱这歌谣:“洪水来了不用愁,老小先走青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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