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她的五官敏锐度被提升到了极限,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
眼前这位,常年无法依靠视觉,对声音的敏感必然高过常人。
自己刚才在树上虽然没弄出什么动静,但醒来时呼吸的微微一促、俯身下望时擦过树干的轻轻摩挲,未必就能逃过他的耳朵。
阿渺望向依旧微微偏着头、沉默而紧绷的盲少年。
反应这么大
是以为自己在嘲讽他的身体缺陷,所以动了怒吗
天穆山的仆役大多身有残疾,阿渺从小和他们生活在一处,同理心至深,就算刚交过手,也不愿去揭这种伤疤。
再且,她心中对这人的身份也有所猜测,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
思及此,她整肃了语气,郑重道“我没别的意思。
算我失礼了。”
那人听了阿渺的话,静默一瞬,依稀竟是有些失望之意,面上的神情很快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疏离,也不答话,默然装好阮琴,站开了身来。
“无瑕师兄”
这时,对面的林子里,奔出来一个眼若点漆、唇红齿白,莫约十岁出头的小僮,“船已经驶过来了,可以走了”
跟在小僮身后的,是天穆山的船夫岑大。
岑大远远见阿渺,摘了斗笠过来行礼,“小狸姑娘怎么在这里甘姑娘刚还在寻你呢。”
“师姐寻我”
阿渺的视线从那对师兄弟身上掠过,将岑大拉到一旁,略压低了声音,“他们是映月先生派来送信的人”
先前交手的时候,心中就曾闪过一丝猜测,眼下见岑大亲自下山来驶船,更是坐实不疑了。
岑大点头,“这两位的师父冉红萝,是映月先生的师姪。
他们的船本是从南边来的,刚才见过甘姑娘之后,说要北上,甘姑娘就让我把船给他们调到这边来,走暗河。”
天穆山上的侍者总共只有三人。
负责山中伙房杂物的岑二、和眼前这位岑大是亲兄弟,守库房和庭院的那位铁匠哑大叔与他们也是旧识。
年轻的时候,不知江湖深浅,触怒了仇家、被下了毒,各自落下残疾,幸得穆山玄门收留,一直避世居住于此。
岑大水性甚好,常年负责外出采购山中所需用品,对附近的水路十分熟悉。
阿渺见甘轻盈让岑大亲自相送、又肯将暗河路线相告,足见是把对方视作了贵客。
她踌躇了一瞬,打算还是得过去跟那两个师兄弟正式见一下礼,可一抬头,却见那被唤作无瑕的盲少年,已然早转过了身,领着小僮迤迤离去,缚目的系纱掠过肩头、随风扬出起伏的弧度。
“哎”
岑大扭头一,禁不住喊出了声,迅速朝阿渺点了个头,疾步追了上去,“两位等等我”
阿渺拾起地上的琴,望向那道丝毫无意减速、逐渐消失在了林间的天青色身影。
倒是,有几分像梦里面那些反复重现的繁华绮丽、虚无缥缈。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呢
无瑕
好狂妄的名字。
好狂妄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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