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对他手里的兵刃起了兴趣,也不喊停,手中的冰丝链在半空转了方向,身体从树干的后面急绕而出,使出七十二绝杀里的“表里山河”
,将一头的铁蔷薇击向对手后背。
铁蔷薇的花瓣展开,露出尖利的瓣缘与花蕊,折射着点点光芒,直刺那天青色的背影。
她想借此试试他手中的软剑,能否使出一招神龙甩尾
谁料那人却突然收了剑,也不转身,紧接着衣袖翩飞,手腕轻旋,将手中拎着的紫檀阮琴反举到身后,堪堪挡在了自己与夹风而至的铁蔷薇之间。
这是什么招数
眼着蔷薇利刺就要扎入那镶钿描金的琴面之上,阿渺忍不住惊呼出声,连忙收势撤力。
来不及完全合拢花瓣的铁蔷薇缠入手臂,在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疼得她紧咬了一下牙关。
这算是哪门子的打法
她自幼跟着一根筋的卞之晋学武,成天被耳提面命的就是要老实苦练、以实力来拼胜负,何曾见识过这种拿对手心之物来挡兵器的攻心招数换作是卞之晋在场,早就开启“狡诈”
、“阴毒”
的咒骂了
阿渺压着手背,怨忿地抬起头来。
再比一次的话,她决计不会让他得逞
红花楹树下,那“狡诈阴毒”
之人,也正转过了身来。
阿渺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一瞬,霎时怔然愣住,涌到了唇边的质问与怨言、不自觉地又咽了回去。
尚未加冠的少年郎,身形颀长俊逸,模样亦生得极好,鼻梁和下颌的线条、精致的犹如细细琢磨过的玉器一般。
只不过,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上,缚着一层天青色的轻纱,不透光的,绷在高直的鼻梁上,系于脑后。
适才从背后望见,还以为那是抹额或者发巾,却不曾想过
这人竟然,是个盲人。
“你”
原本理直气壮的阿渺,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瞄了眼被他拎着手里的阮琴,清了下喉咙,“那琴,是我朋友的。”
盲少年神情疏冷,将软剑摁入蹀躞。
“既如此,刚才为何不答话”
他朝着左前方迈出几步,脚触到地上的琴囊,俯身捡起,将手中的阮琴慢慢地收了进去。
阿渺的目光,一直追循着他的举动,此刻意识到之前他拎琴离开,大概就是想去捡被安思远踢远了的琴囊、不是真想偷拿琴走。
她语气不由得放轻了些,霎时有了几分软糯的意味,“你突然发问,我也没法确定啊。
按道理说,你是不该觉察到我在树上的”
她话未说完,却见那人装琴的动作、遽然停了下来,朝着自己的方向偏过头,原本温润的面庞轮廓绷出一丝近乎紧滞的专注。
阿渺愣了愣。
这是生气了
先前想不通对方何以发觉自己藏身树上,后来再做推敲,倒是有所彻悟。
刚来天穆山不久的时候,卞之晋为了训练她的反应能力,曾花了半年的时候逐步封闭她的五感,让她感官缺失的状态下、做出对敌的正确判断和应变。
其中大约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阿渺每日跟卞之晋过招,都必须蒙住双眼,只依靠听觉、触觉甚至嗅觉来避开攻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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