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手握实权的庆国公,将门出身,并不信佛,据说府中那位得宠的如夫人甚至出身南疆、笃信巫教
而沂州后来称帝的萧喜,炼丹服饵,养着不少的方士,虽不排斥佛教,但也不曾显露过任何兴佛的意愿。
直到前两年,竺长生偶然获悉,那位曾在紫清行宫朗朗而言、谈佛论道,并为自己解过围的五皇子,如今受封魏王,在绛夏有了封邑。
他便抱着希望找了过去,跟萧劭碰了面。
然而到了绛夏之后,却见北方一带贫瘠偏远,百姓忙碌求生、商贾蝇营狗苟,鲜少有人求佛学佛。
而五皇子受制于沂州皇廷,连番受到打压,最后甚至还被迫离开了封邑,哪儿有多余的能力帮他推行佛学
竺长生对萧劭道“贫僧毕生所愿,是想将佛法妙义传扬深远,帮助众生离苦得乐,既修功德,亦能法供。
然而殿下在沂州皇廷之内没有决策权,实难在中原助贫僧广兴佛法。”
阿渺听到此处,忍不住慨叹“他不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吗竟然算得这么清楚”
萧劭被阿渺的反应逗笑,语气淡然,“人为了实现心中夙愿,总免不了患得患失、小心谨慎,一步都不愿踏错。
他没有十足把握、确信我能助其实现理想,所以不愿轻易将手中的筹码献出。
那我,就让他彻底安心好了。”
竺长生希望他拿到沂州皇廷的控制权,而他自己,也未必不想
只不过心有宏愿,自然也会小心翼翼地惜羽毛,不能让人挑出任何的错处,不能留下一丁点儿的恶名。
既要稳住风闾城安氏的忠心,还必须让沂州有能力的官员、都主动站到自己的一边来。
阿渺默默咀嚼着萧劭的话,意识到什么。
“嬿婉的笄礼”
她望着他,话语有些迟疑,“嬿婉的笄礼还顺利吗”
萧劭垂了垂眸,半晌,淡淡道
“嬿婉受了点轻伤。”
今日笄礼进行到最关键的步骤,穿着素绢采衣的安嬿婉跪在笄者席上、正要俯身朝礼案下拜,却突然被一支小叶杨木的羽箭射伤了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很快,又有更多的箭矢射向观礼的醴席。
好在醴席坐着的大多是安氏前来观礼的将领,身手敏捷,未有折损。
魏王手下的护卫捉出两名刺客,扭送到庭前,被审出竟是曹府门客,当即引得群客哗然
安氏众将本就对朝廷心存芥蒂,见到安嬿婉被伤,自是怒火中烧,直接拔刀围住了前来主持笄礼的曹皇后,要其给出说法。
曹氏一介弱质女子、且又身怀六甲,被一群彪悍暴怒的北疆蛮夷拿刀逼问,硬撑镇定却也终究撑不了太久。
毕竟刺客确实是曹府的门客,也确实是她派出去杀人的
只不过她要杀的人,并不是安嬿婉啊
参加笄礼的还有沂州本地的一些重臣,见状既惊又怒。
朝廷跟安氏和睦相处,肯定是利大于弊,魏王殿下好不容易才化解了跟安氏的矛盾,这下岂不是又要翻天了
出了这种事,圣上也护不住皇后了
阿渺听完笄礼上的变故,动了动唇,又随即抿住,眸中倒映着萧劭沉静的目光、和他身后重重的蔷薇花影,心绪一时有些纷杂缭乱。
过了良久,她才移开视线,低低问道“嬿婉她没事吧”
萧劭摇头。
额头擦伤,并不严重,只是着血流如注、格外的触目惊心,也就格外的,引观者动怒
“那皇后她”
阿渺盯着地上的落花,脚尖漫无规则地在青石砖上划了划,“哥哥会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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