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安锡岳在京中,把话跟他说明白,朕不想下次见到他时,还要跟他争长论短”
曹启开始冒汗,“这事”
萧劭抬眼向萧喜,“若安锡岳执意不允,皇兄打算如何”
萧喜被弟弟的目光盯得有些气弱,语气却反倒愈加强硬起来
“你以为朕不敢治他关中和江北的两支军队本就只是从前父皇调派给他暂用的,如今朕要调回这些兵力,名正言顺他若不还
他四下了一圈,猛地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拔出一柄剑,“铛”
地扔到案上,“他若不还,你就以忤逆大罪、替朕当场除了他”
萧喜放出了狠话,待萧劭领了命、携着阿渺拜别离去之后,他倚在龙位之上,面庞神色阴晴不定,兀自又有几分后悔。
曹氏透了他的心思,心中鄙夷,嘴上却道
“听说魏王从前在风闾城,安侯可是亲自教他骑射练兵的人,亦父亦师,如今说要杀就能杀,半分犹豫也没有。
陛下的这位五弟,表面上着温文尔雅,实则十足的冷心冷性,送去他府上的那些美人,也没有一个能留下的”
萧喜扫了皇后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笑道“你终日搬弄这些个是非,不就是想让朕早点除掉五弟一会儿让朕把他从封邑召回了沂州、不给一兵一卒,一会儿又让你弟弟整日监视着魏王府,可直到今日,有发现过什么谋反的罪证吗他说话做事,又有半分能让人挑出错处的地方吗”
不但如此,昔日萧劭孤身西行、招揽安氏,其后又在封邑分田减赋、稳定民心,百姓们颂他仁德,朝中一些旧臣也生出了拥护之心,纷纷赞叹魏王有谋大业之智勇。
就连平时谁都不顺眼的曹启,刚才竟然也肯出言帮起腔来
“都是些没用的蠢才”
萧喜仰头喝了口酒,感受着灼热的酒意自胸腹间升起。
“朕让五弟去对付安锡岳,就是想给他留个罪名。
朕逼安氏还兵、断他们军资,安锡岳如今正在气头上,又是个顽固不化的性子,岂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五弟办不成朕交代的事,自证不了忠心,便得担一个抗旨失职的罪这,才是朕身为一国之君该用的驭下手段”
曹皇后听到萧喜有意治萧劭的罪,终于不再言语,低头抚了抚隆起的腹部。
相比起让安嬿婉入宫,她更不愿意见到魏王的势力日涨。
萧喜至今只得了两个公主,此次曹氏有孕,御医和司天台皆言会是皇子。
她自己或许能容下一个才能出众、擅获人心的亲王,可她的儿子、大齐未来的储君,断不能活在这样一位皇叔的光环之下
偌大的殿室,渐渐的沉寂下来。
萧喜放下酒盏,仰靠到御座的靠背上,腹中醉气慢慢上头,视线变得有些虚幻,仿佛眼前时光倒流,周遭景致更迭交替,人又回到了建业城的承极殿上。
天资聪颖、宗亲宠的五弟端坐御侧,眉目沉静地执麈谈玄,朗朗清清;而相貌丑陋、生母卑贱的自己,被冷落在离殿门最近的席位上,反复纠结着想要说出些惊艳四座的言论来,却永远没有勇气开口
生母在建业病逝的时候,他痛哭流涕,却依旧没有勇气上疏请奏,回去见阿娘最后一面
父皇的遗命传到沂州的时候,他亦曾惊喜激昂,满腔热血地立下誓言,要夺回建业、报国仇家恨而最初称帝的新鲜劲一过,意识到四面强敌个个虎视眈眈、兵强马壮,习惯了偏安一隅的萧喜,又开始胆怯和后悔起来。
他没有受过储君的教育,也学不来五弟那种辨识收揽人心的本事,从前靠着与沂州豪族的姻亲关系,尚能勉强治理临海小国,如今面对着四面八方复杂的局势、面对着远远强大过自己的臣下,萧喜焦虑无措的同时,对眼前这个总能保持着沉静风仪的弟弟,既嫉又恨。
这世间,仿佛就没有任何事,能逼得他这位五皇弟失控一回。
总是这般的泰然自若,不疾不徐
有的时候,萧喜酒醉得厉害了,恍恍惚惚的,还能在幻象里到父皇从前望向自己的眼神。
漠然的,厌恶的,甚至是对年少荒唐之举的深深悔恨
这种时候,萧喜的心底,就会慢慢浮现出那个一直被自己竭力回避的可怕猜想
所谓的父皇遗命,全都是假的。
当年不满十三岁的萧劭,奉上传国玉玺、力持让自己登基继位,为的只是让他这个大哥拿封地和属臣做嫁衣,待到弟弟羽翼渐丰、长大成人,便要堂而皇之地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休息两天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