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天穆山流汗流泪、觉得万般辛苦的时候,她的五哥,又何尝不是以另一种方式受着苦
萧劭回过神来,淡淡牵唇,“一国社稷,岂能是单靠一人之力就能保全的没有能经制体的官员、统御军旅的武将,没有耕稼农夫、工者商贾,如何撑起一方政权,保存住大齐基业当日的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这样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从前内心深处的纠结与无望,也只有在面对着他信任的阿渺时,方能直视片刻。
阿渺默默地挽住萧劭的手臂,靠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阿娘离世的时候,不就让他们逃得远远的,寻一个避世之所、平安度日吗
可那样的话,国仇家恨,又该如何去报呢
“阿渺会永远帮着哥哥的。”
她抽了下鼻子,“当年太祖被围困在金麟城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们比他幸运,因为我们还有彼此。”
萧劭牵起唇角,抬手轻柔地抚了抚阿渺的发顶,语气笃定,“我们还有彼此。”
车行至驿馆,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的驿官,已经带着几名属下等候在此,将萧劭和阿渺恭迎了进去。
萧劭让人引领阿渺去后院见安嬿婉,自己则被官员们簇拥着,去了待客的厅堂议事。
嬿婉见到阿渺,自是又惊又喜,撇下一干侍女,拉着阿渺进到自己歇息的厢房,唧唧呱呱地问了半天问题。
阿渺与她自幼交好,也没什么可隐瞒,便把自己忧心南朝政变、而特意来沂州见哥哥的事,跟嬿婉简单地说了一遍。
“噢,原来你不是特意来参加我的及笄礼的呀我刚才还高兴来着”
嬿婉佯装生气地剜了阿渺一眼,接着又意识到什么,揶揄道“我是说我哥他前几天回到家,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定是瞧见你因为南朝的事生气,自己也跟着瞎担心”
嬿婉不曾经历过建业城的兵变,很难感同身受地体会阿渺的心情,反倒觉得留在建业的六皇子既然登了帝位、合该有所作为,可这么多年了,也不曾与流亡北边的兄妹联络过,反而任由着权臣操控利用,实难值得她同情。
阿渺没好意思跟嬿婉说上回同安思远闹矛盾的真相,且又惦记着政事,问道“那如果朝廷问你父亲要兵,或者让他带兵南伐,他会答应吗”
嬿婉虽出身北疆帅府,但却自幼倾慕南朝的风雅作派,对军务之事一向不太感兴趣。
“我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拨着首饰匣子上的鎏金铜扣,“不过,我觉得可能有点难。
听我娘说,这两年我爹麾下的军队,因为跟凉州人和柔然人打仗,伤亡了不少人。
从前因为南疆的粮产多,朝廷也舍得往风闾城供应军粮,日子要好过许多。
如今没有了南疆的供粮,边境上的战事又一直不断,军队里怨声载道,好些北疆部族出身的人都嚷着不想干了,宁可散回从前的部落里去。”
安嬿婉的祖父当年之所以与大齐达成盟约、做出率北疆部族归附中原的决定,很大一个原因是考虑到北疆物产贫乏、需要靠着中原王朝才能让百姓活得好些。
所以如今朝廷断了安氏的供粮,自然引得人心不满。
嬿婉有些赌气似的掀起铜扣,打开首饰匣子
“你吧,我爹因为愁军资,把家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抠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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