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惧不已,可守卫已经发现了我,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照着计划将说辞摆出。
粪车恶臭难闻,我又恶意让自己靠得极前,于是守卫根本不愿近前来看我面容。
他们只能看见藏在头巾和脸巾里的一双“淳朴”
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衣衫褴褛,跟昨日推粪车的大汉衣裳相近。
于是在守卫们不耐烦的驱赶下,我侥幸推车进了诏狱。
然而,困难才刚刚开始。
从第一间监牢清扫到第一百间监牢,我经历了非人的劳作,终于明白为何偌大的诏狱只于晨午清扫两回。
因为封建社会真实的牢狱根本不是后世古装剧里那样干净!
();() 牢里干草杂陈,虫鼠四蹿,都是肮脏臭味的囚徒,或被施刑皮开肉绽,血腥味冲天;或满头虱子瘫坐在地,说着疯言乱语;或有轻浮浪子故意骚扰,被我一脚踹开;或有奸笑淫声,趁我扫撒时拽我发辫,被我一掌扇到墙角。
这时,我才恍恍意识到曹丕教我那几下拳脚功夫的重要性。
给我开门的佩刀狱吏也不管不问,倚在狱门边只跟着嬉笑,跟其他囚徒一块起哄,我登时发作,恶狠狠上前,正挥拳要给他点教训,却在想到自己目前身份那一刻停住了脚步。
“瞪什么瞪!
臭娘们!
当这诏狱是你家么?”
狱吏一掌将我推倒在地,险些将我面巾撞下,我隐忍着,赶忙将面部掩住。
“呵,原是个麻脸婆娘!
难怪这粗活干得如此卖力!”
这话将我拉回数年前,顿时教我想起在南阳为奴为婢的痛苦经历,我也好像在暂时脱离权门贵女的身份后,突然清醒认识到现实的残酷性。
我不再言语,捂拳摁住鼻息,努力不使眼泪掉落,忍着屈辱继续推着粪车,执箕帚走进一间又一间监牢。
胃里翻江倒海,无数次快要吐出酸水来,幸而一日未进水米,无甚可吐。
呵呵,崔缨啊崔缨,你也有今日,这些年过多了舒坦日子,也让你这个虚假的“贵族”
尝尝封建底层穷苦人民的滋味吧!
清扫了一日,开锁的狱吏换了两班,我才将整座诏狱扫除了一遍,且终于来到最后一间禁牢。
狱吏不耐烦地打了打哈气,在手中盘寻着禁牢的钥匙。
我斜眼偷瞄那串发出“铛铛琅琅”
的钥匙,暗暗记下禁牢开锁的钥匙模样。
可禁牢四面是墙,外头根本看不清里头样貌。
狱吏乙露出个诡异的微笑,将门打开后,他边说边后退数步:“喏——进去吧。”
“小心些,这里头的家伙可不好惹!”
狱吏甲在后面笑着提醒道。
心脏飞速跳动,我根本没把这狱吏的话放心上,只疾步踅入牢中。
牢中漆黑一片,只有小块方窗顶上有片微弱的烛光。
我摸索着踏入狱门那一刻,便敏锐地察觉到一声刺耳的锁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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