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给江霁初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可有些心思起了就再难下去。
当江霁初一次次从本子上抬眼,浓密的睫毛一下下像刷在他心上。
现场工具简陋,油笔勾勒人像没费多少功夫,江霁初说画完之后,谢寄就凑了过去。
艺术作品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他倒要看看江霁初的画是什么风格。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自己。
和江霁初给人的感觉不同,江霁初的画细腻且柔和,尤其是上面的人物,竟然趋近于温柔。
谢寄看着本子上的自己,不由冒出疑惑。
是刚才他就露出这副表情,亦或者在江霁初心里,他就是这副样子。
“咚咚咚——”
谢寄想说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他将本子递还给江霁初,附带一句画得很好,就去给来访者敲门。
思悠站在门边,一手插着口袋,一手用拇指往身后指了指:“小泉异化开始加重了,建议你这个做哥哥的去陪陪他。”
谢寄眉心一拧,正要走向对门,又回头望向同样身为病号的江霁初。
思悠:“我陪着江霁初就行,有什么事我叫你。”
江霁初也催促道:“去吧。”
·
江霁初和思悠勉强算是朋友,但多年来一见面就打,两人关系似乎比谢寄和厉天衡还要不如。
挪出去能当婚礼新房用的房间在谢寄离开后顿时变了味,红的地方不再喜庆,倒像泼上去的血。
思悠慢悠悠地从气球间走过,仿佛在绕开一地尸骸。
江霁初身体不便,没想理她,而思悠却主动来到床边,伸手拿过画有谢寄半身像的本子。
她打量半晌,面色变得有些复杂:“没想到你真的会画画。”
江霁初:“看完就还给我。”
思悠非但没还,反而拿在手间摇了摇:“我以为你接近谢寄,只为了借他完成你不可告人的计划,江霁初,你别告诉我,你是动了真心。”
江霁初脸色更白了,他探身将本子抢回去:“和你有关系吗。”
思悠没好气道:“看在认识多年的份儿上,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谢寄和殷霖不是同一种人,殷霖能做得到的事,谢寄可做不到。”
江霁初眸光凛了下来:“你调查殷霖。”
“以前没关心过,现在殷霖都要进队了,我自然要调查他为什么一直停在第六层,”
思悠带着警告,“江霁初,你别犯傻,到时候难过到哭,我可不陪你喝酒。”
江霁初没有回答,只伸手摸上自己的脖颈。
他盖着锦被,搭着谢寄的外套,腕上还扣了只精美华丽的腕表,整个人却依然像赤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他感觉自己被劈成两半。
一半自我厌恶到极致,谢寄还是那个谢寄,哪怕什么都不记得,哪怕没他也能在祭坛过关斩将,缔造传说,他当初做出选择纯属自愿,也就活该不见天日,挑谁来完成计划都好,怎么非要去新手关,还不知廉耻地靠近谢寄。
一半又觉得委屈不甘,他曾和谢寄拥抱、亲吻,获得过从未有过的关爱,他为谢寄经受那么多苦难,他们本就该是彼此的,又凭什么要他苦苦隐忍。
思悠从没见过江霁初这副表情,像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刀,下意识唤道:“江霁初……”
江霁初回过神:“我没事,谢谢。”
思悠总共没在谢寄和江霁初房间待多久,江霁初甚至怀疑她故意支开谢寄来提醒自己。
等谢寄回来后,江霁初再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思,洗漱过后便睡了。
他梦见了幻境中那个吻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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