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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这一片叶密枝繁的小巷子能让所有造访成为巧合。
青铜色的水龙头扭转一个角度。
墙壁上蜿蜒的藤蔓缠绕着在被挤压成楔形的半空中扭曲爬行的电线束,其交错弯垂的上百条足轻轻搭在高低上下的屋顶上,长出铜丝裸露的衣架和鹅黄色的被单,在水泥地面上投下富有个性的灰和灰黑。
摩托车停靠在任何向两侧凹陷的空间内,或者自己制造凹陷。
一扇斑驳剥落的甘草色木门露出底下的卡其色,这醉人的古朴意调被果不其然的白得发亮的门把破坏掉,余下一个锁孔状的滑稽笑容。
套上塑料袋的胶桶、捕鼠屋、打伞的老人、干燥的拖把和半块生青苔的砖头。
在正午的阳光下蒙上天堂的神圣。
黎亭晚买了票进了戏院,同时发现晚上有一场管乐重奏,干脆一起买了票,打算在这待到晚上。
恼火的是演出未到一半的一半的一半时,带着两团人形的叽喳喧哗的一家子,居然没被保安拦下来,从后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黎亭晚环视一圈,所有的观衆甚至坐不满一排。
那坐在父亲大腿上的穿粉红色蓬松裙子的小女孩把她碳酸饮料般的好奇心用尖细的噗呲噗呲笑声溅射出来,不时又跳下来跟她吮着大拇指的弟弟左右摆弄一番。
黎亭晚尝试一个座位一个座位地换到远离他们的地方,但总有笑声末梢不厌其烦延伸出来延伸出来延伸出来的末梢对她勉强放松下来的脑膜又割又刺。
黎亭晚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接近舞台艺术,就对反複的无规律的干扰的习惯性忍耐而言。
伤口会恶化感染,化作脓液流失。
以后她几乎完全回想不起这场音乐剧演了什麽,也许她体内尚未被更新的小部分血液仍能以躁动的潮汐回应那天真而恶毒的无心咒语。
现在黎亭晚知道了那个男人为什麽愤怒。
那是很久以前赵星河带她去听的一场关于儿童教育的小型讲座(为了大概是捧场或者是什麽送日用品的活动之类的)。
主讲的那个穿灰蓝色西装的男人在一个环节请了现场的几位顶多一年级的小孩上来,让他们接续着发挥想象力来完成一个故事。
结果那群小孩每一句话都不离大便,到后来主语谓语宾语都变成了大便。
男人屡次尝试把故事往正常干净的方向去引导却无果。
好不容易把小孩哄下台后,他拿起麦克风,环顾全场愤懑地说道:“现在的孩子的想象力都是什麽样子?看看刚才他们。
只知道大便!
这就是他们的,我们的未来吗?”
几乎要一脚迈下台。
然后他沉默了,示意听衆们休息十分钟,然后走去后台。
黎亭晚记得他叹息的,黯然的,头发茂密的后脑勺,也许那里本会睁开一只凝望着黄金时代的充满希望的眼睛。
是的,黄金时代。
为的是那不曾存在过的一切。
也许存在过却已然被否定的一切。
被否定却不愿消亡的一切。
消亡了却被铭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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