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傍晚能得会儿闲,其余时候连个面都难得见到,罗杏确诊怀孕,蒋坤就差把她供上神台,赵眉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他家,几天下来,除了牵手散步,竟没找到一丝机会可供两人宣泄积涨的情热。
昨天最后一批粮食也入了仓,今天上午王队长守着全部过了秤,比队里今年的生产任务多出来几百斤,不用从大家本就不多的口粮里拿出来补缴,都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个热情高涨、干劲十足,下午就一车车开始往镇上的公社运,照这个速度,明天知青们就能跟着缴公粮的车队一起去镇上,搭上回家的车。
蒋易简直急得嘴角生疮,赵眉这一走至少是五六天,当心回来他早等成个望妻石。
不得已做了先前自己嘲讽了蒋坤八百遍的事。
带着他的眉眉钻小树林!
赵眉料到蒋易今晚不会只单纯拉她散步,因此当她被男人抵在树干上,滚烫的唇舌朝她压下来时,几乎是瞬刻缠了上去,男人亲得狠,亲得重,她心中却生柔情千万,伸了软舌去舔,被男人一口捉住,吸进自己嘴里,使了吞下的力来嘬,赵眉舌根发紧,以至有了轻微的眩晕感。
唇舌已经摩擦出了机械感,气也换了好几轮,谁都不肯先停,誓要将这无休止的纠缠进行到底,最后分开的时候,赵眉全靠男人一手横亘她腰间,才能勉强倚树站立,蒋易则是伏在她颈间喘气,一时相对无言,两人仿若灵魂震颤,需要时间等它平静。
第二天清早,赵眉便踏上了归家的路,搭了便车到镇上,从镇上坐车到县城,吃了中饭,再赶上去往榕城的车,去到她长大出生的地方。
到榕城车站已经六点,转上公交,也有半个小时车程,在路上来回折腾一天,等到四零二门前,满身疲累已被喜悦完全遮盖,抬手轻叩三下,不难想象门后会是几张怎样的笑脸。
等了半晌也没人应门?不应该啊!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又敲三下,等了一会儿,门后传来赵桦怯生生的声音:“谁?”
赵眉喜上眉梢:“小桦,我是姐姐,快点开门!”
“你真的是姐姐吗?”
门后的声音依旧小心翼翼,赵眉心里不解:小桦一向热情活泼,就算太久没听过她的声音也不至于这样敏感多疑。
再多疑问也要等开门后才能一一揭晓,赵眉耐心的哄:“小桦,真的是姐姐,走之前还给你买了糖葫芦的,不记得了吗?”
门开了一点缝隙,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赵眉看,在确认过她的真实性后,才敢把门拉开,着急地对她招手:“姐姐,快点进来。”
赵桦的种种反常行为让赵眉心里打鼓,只能先从眼下问起:“小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爸妈呢?”
赵桦头低下去,小声说:“出去了。”
“去哪了?”
这个时候一起出去?没一处说得通。
赵桦却像找到了靠山,突然扑进她怀里死死抱住她,带着哭腔说:“姐姐,我好害怕,爸爸妈妈被一群坏人带走了,每天都要出去好久,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赵眉耳边“轰”
地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在鹿水村日日夜夜惦记的,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个年代,你心里再如明镜,也挡不住别人有心为之。
她读高一时,在放学回家路上曾经看到过开批斗会的场景,台上的人拿着喇叭慷慨演讲,台下的人群情激奋,不停振臂高呼,而接受批斗的人表情冷漠又麻木,仿佛五感已封,周遭的世界与他全然无关。
她只瞥了一眼,不忍再看下去,匆匆避开了。
而此刻却要她把那可怕场景中的麻木者替换成自己的父母,想一秒钟都是煎熬。
极致的痛苦下,她突然开始怨恨,怨恨这个社会,怨恨这个时代,怨恨所有的一切,这怨恨太多太满,连自己也不能幸免。
想到蒋易,她陡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心里瞬间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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