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瑟缩的样子过于明显了,齐韵川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说道:
“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实在不成,发生生命危险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一,大不了他在床上躺一辈子,不过那样——”
也别有一番风味。
齐韵川的话果然引起了萧翎的火气,他从自己的掌心抬起脸,瞪着齐韵川,问道:
“当年为什么非得带走他,非得不让他见我?你就是有病!
疯子!
你害我和哥哥分开这么久,要是——”
他怕极了,嗓子哽咽住,眼泪狼狈地逃窜下来。
齐韵川嫌弃地摸了摸西装内袋,扔给他一条丝绸手帕。
他当然不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但是管家和帮佣在帮主人搭配每日服饰的时候,会遵循旧贵族规矩,一条平整的丝绸帕子永远会被放在内袋里。
萧翎又想往他身上挥拳。
他在齐韵川身边总是很难控制情绪,就像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在不认识彼此的情况下通常会有所感应,他和齐韵川之间的感应大概格外强烈。
齐韵川当然看得出萧翎的焦躁和攻击欲望,但是他并不把萧翎当回事。
萧翎被斐荣保护得太好了,这使他就算张牙舞爪,也向一只被剪掉了利爪的家猫,没有任何致命的成分。
齐韵川对斐荣的教育深感不屑。
他知道斐荣是什么人,他和自己一样,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狠辣,一种野蛮生长,一往无前的锐气。
从泥淖之中挣扎出来的荆棘花格外吸引人,或许就算不因为萧翎冥冥之中的牵引,他也会被斐荣吸引住。
萧翎说的没错,他天生就带着疯子的血脉,他喜欢在刀尖上起舞,喜欢斐荣能带给他的所有刺激。
他喜欢驯服野性难驯的猛兽。
可他想不明白斐荣怎么会养出家猫来,这只家猫甚至还带着齐家的血统,按理来讲不该如此无害。
可这时候质疑斐荣的教养方式实在太晚了,他只能捏了捏萧翎的后颈,而那立刻让萧翎卸掉了半边身体的力气,乖巧地靠在他身上。
“你还想提当年吗,翎翎?若不是我在老爷子犯病后心血来潮去看了一场拳击,斐荣就死在拳场上了,你知道吗?他临死前都在说你的名字——萧翎、翎翎。”
萧翎呜咽出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指尖儿都在颤抖。
若是往日,齐韵川一定会饶有兴致地欣赏萧翎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溃不成军,泪雨滂沱,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的狗崽子。
可是此刻他却失去了那种兴致。
他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冷声说:
“我因为他呢喃的名字救了他,让拳场给他治疗伤势,而不是将他直接送进焚化炉。
可是他做了什么?他醒来就带着眼眶的大洞跑了,跑回去见你。
说实话,翎翎,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难得一次的善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实在让我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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