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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他应付不来,他食言了。
萧翎至今都记得那一日自己等了一夜,又等了一日。
他固执又赌气地等斐荣,不肯闭上眼睛,一直想趁黑诊所耳背的护士不注意时偷偷溜走。
第三日,他就要成功了。
黑诊所似乎发现斐荣出了事,萧翎失去了依靠也失去了治疗费的来源,黑诊所已经不准备给他提供治疗了。
可谁知斐荣竟回来了,左眼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
萧翎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还太小,那种痛苦几乎将他压垮了,可斐荣比他还虚弱。
他从斐荣口中得知他收到了救治,但斐荣没有能力支付那些治疗费用,所以为什么地下拳场没有任凭自己烂在地底下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在清醒后拖着一身伤痕回到了萧翎身边,履行自己迟来的承诺。
他年轻且健壮,竟也慢慢自愈到可以正常行走的程度了,除了缺失的左眼时常用直击脑髓的痛楚袭击他。
斐荣没办法做任何他曾经做过的工作了,在黑诊所的催账声和萧翎日益衰弱中,他踏上了和他母亲同样的路,凭借他那张好看的脸和撕裂性的残缺,满身的瘀伤和被痛打的经验,他知道他能引来无数癖好病态的有钱人。
萧翎太虚弱了,也太年幼。
他躺在床上,并不明白斐荣去做什么,只能感受到斐荣落在他额头上的轻吻。
他说,哥哥,我不想活了。
你能不能把我的器官卖个好价钱?我听黑诊所的医生讨论过呢,器官——我身体里还完好的部分,能卖个好价钱。
到时候,你就能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安全——安稳的地方生活。
好不好,哥哥,求求你。
若是往日他敢在斐荣面前说这样的话,即便是娇惯他的斐荣也会责罚他。
会收敛着手劲敲他的脑袋,或者长久地、沉默地瞪着他,直到他道歉为止——斐荣总是不善言辞的。
可是这一次斐荣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告诉萧翎他一定会被治好的。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分离多年前,见得最后一面。
那之后,萧翎就在昏沉之中被送去了西海岸阳光明媚的一家高档疗养院,而他的哥哥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给他留下。
多年之后,萧翎仍然忘不掉斐荣身上萦绕的血腥味儿,忘不掉他伟岸的哥哥发着高烧,左眼框变成了一个不详的血洞。
他不再假装自己很好,而是脱掉了鞋子,像小孩子一样蜷缩进斐荣的怀里,浑身都发着抖。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病房的齐韵川冷冷地看着他们,唇角带着一抹讥笑,而萧翎已经无法去在乎了。
他红着眼眶,焦虑不安地等到了次日晨,斐荣的主刀医生是国际顶尖脑科专家,刚刚从国外飞过来不久。
萧翎坐在手术室门外,而神出鬼没的齐韵川坐在了他身边。
人在极端恐惧的状态下,会不由自主地靠近另一个人,即便那是萧翎很排斥的齐韵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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