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双的心脏重重一跳。
风愔在那儿,那他手里提的是什么?!
他迅速转头查看,却仍看见长着风愔相貌的东西在手中挣扎。
再一望,院子中所有人都顶上了她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带着令他作呕的笑意。
“小哥哥。”
一人软声唤道。
“小哥哥!”
又有一人接道。
“小哥哥今日不听话。
不听话就要关柴房。”
“要不小哥哥就去柴房住吧?小哥哥在柴房也住了这么久了,听府中的仆人说,每次小哥哥出来,柴房中的老鼠都要肥硕些呢。”
宿淮双的呼吸一窒,条件反射地扔开手里的东西,伸手去遮掩手臂上的烧伤、与烧伤上被老鼠啃食得坑坑洼洼的伤口。
只是丑陋的伤口遮得住,风愔脸上的笑遮不住。
她们一齐笑着道:“小哥哥在遮什么呀?”
宿淮双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他只想把这些人杀个干净。
然而方才抬脚走出几步,立刻有什么东西“哎哟”
地叫唤一声。
这声音一出,周围的景色立刻蒙了雾一样模糊起来。
她们的调笑声也如同模糊的鬼语,粘稠湿冷、却越来越远,幻境破碎,宿淮双向前跌了一跤,手掌撑住石阶方才稳住身形,意识到自己被幻境魇住了。
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情,他向下一望,登时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方才因怒意上涌的血液此时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少年脑海中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下方看——
他透过石阶、透过云雾、透过山石林木,看到了苍梧山底。
那里盘踞着一头巨大的兽。
它被捆缚在数以万计的金色禁制之间,被压在铜浇铁铸一般的阵法之下,身形巨大若山峦,四肢似马,背生双翅,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覆盖着坚硬的黑羽。
在头顶的地方,羽翼张开,露出一只血淋淋的巨大眼睛。
他向下看,那兽就仰头。
对视的刹那五感俱失、头疼欲裂,仿佛被此世最恶之物锁定,它只需吹一口气,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短暂的空白过后,是没顶一般的恐惧,因为随着对视的世间越来越久,那妖物的身形也越发清晰,甚至有挣破封印的迹象,向着自己抬起一只手。
宿淮双呼吸不得,四肢丝毫不能动弹。
百倍的严寒袭击了他,窒息感与剧烈的心跳带来的虚脱感让他产生一种将死的错觉。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从那只血淋淋的眼睛上头移开,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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