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阶而上,见到亭中郑重打扮过的女子,一身曳地的金丝牡丹绸缎长裙,发髻上的金簪子镶嵌着硕大的南海珍珠,熠熠生辉。
那个被唤元姨的妇人陪侍在旁,此外便无他人。
这倒叫我有些意外。
我迈步走进饮水亭,陆羽庭头也未抬,只轻轻一笑,“我便知道你会来。
快请坐。”
我略略施礼,在她对面坐下来,“郡主相邀,草民如何敢不来?”
陆羽庭回头看了元姨一眼,元姨端上来一壶酒。
那壶通体透明,能清楚地看见里边葡萄一般颜色的液体。
我犹在猜测,陆羽庭介绍道,“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特意带来与徽商大行首一道品尝,也不算埋汰了。”
元姨俯首倒酒,把一杯推到我面前。
我还未反应过来,金不换已经一把夺了酒杯,仰天下肚,大声道,“谢郡主赐酒!”
我看了他一眼,他双目紧闭,全身紧绷,好像认定这酒中下了鹤顶红,下一刻他就会吐血而死。
陆羽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却极其温柔,“你们认为我会在这酒中下毒?”
我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笑一下。
她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空酒杯展示给我看,“我若是想你死,有千百万种方法,这种方法是最蠢的。
何况早上我出门之时,刚好碰到夫君,他像是知道我要来见你,委婉地警告了我一番。
说起来真是好笑,成婚这么久,他从未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看着她嘴唇上妖娆的红色,像是人间最艳丽的一朵花,可惜无人欣赏。
陆羽庭若不是喜欢念临风,或者如果她爱上的是别人,也许那个人会把她当做珍宝一样呵护在掌心里。
可世人总喜欢追逐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好像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那些得不到一样。
“所以郡主今天约草民来是为何呢?”
陆羽庭自己拿起酒壶,又给我倒了一杯酒,“你不尝尝吗?这是西域最好的葡萄,就跟突厥最好的马奶一样香醇。
说起来,突厥现在内战,贡品全部中断。
苏林可汗和他的亲侄子打得不可开交,战事极其激烈,你一点都不关心那个小王子的近况么?”
我的心好像被重凿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可仍平稳了声调问,“郡主是什么意思?”
“他们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来购买武器和装备。
如果到了秋天,武器和装备仍然像现在一样,苏林可汗就赢定了。
那么显而易见,小王子只有死。”
李慕辰曾数度进到我梦中来,向我哭泣控诉,为什么要让他到那么苦寒之地去见那么血腥的杀伐,我几度惊醒过来,只觉得枕间一片湿凉。
我不去想他的近况,是因为我觉得国家,或战争,乃是我一介女流根本无能为力的地方,就算我挂记或是担心,都帮不了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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